没有卫兵开道,他们这一辆马车走走停停,行了足足半个时辰方才停下。
曹操还以为到了,只听车辕上驾车的车夫说道:“前面人太多,走不动了。”
曹操掀开车帘,只见前面路上果然堵得人山人海,马车根本不能行进。
程昱下车,随便拉过来一个中年人问,道:“请问,前面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中年冲着程昱翻了翻白眼道:“前面便是管先生卦馆啊,我们都是等着卜卦的,你们难道不是?”
“这么多人?”程昱倒吸一口冷气。
他眼前排队的足足有数百人,把整条街道都给堵住了。
此时曹操跟荀攸也下了车,荀攸道:“看来这人的名声是传开了,我前日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人。
这要排队等到什么时候?”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头顶绑着两个发髻的童子走了过来,对着三人深施一礼道:“我家先生请三位进去。”
此时曹操三人为了混淆,特意让程昱在前,曹操和荀攸一左一右站在后面,但是那童子却是对着曹操行礼。
那排队的百姓顿时哗然,纷纷觉得不公平,这三人来的晚反而要先进去。
只不过都是有求于管辂,却也没人敢闹事。
三人相视一眼,心中均想恐怕是对方认出了自己。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三人随着那小童径直去往前方卦馆。
路上曹操暗中叮嘱了程昱几句,稍作安排。
来到那卦馆之内,只见房间并不大,陈设也很简朴,书案后面坐着一个中年人,满脸络腮胡子,容貌甚丑,桌案旁边还放着一个酒坛,空气中弥漫着酒气。
曹操打量了一番,不由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上当了,怎么能相信世上还有神算之人?
只不过来都来了,他冷眼看着程昱走上前去。
程昱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放在桌上,平静的道:“请先生卜之,在下这盒中所放何物,若能卜对,卦金好商量。”
这便是曹操要考验一下管辂,卜卦到底准不准,这样一试便知。
那管辂扫视了三人一眼,微微一笑,从旁边取过三个铜钱,在桌上随手扔了数次,又端碗喝了一碗酒才道:“内方外圆,五色成文,含宝守信,出则有章,此印绶也。”
程昱脸色一怔,不可思议的回身看了曹操一眼,慢慢打开木盒,只见里面放的果然是程昱的印绶。
曹操也愣住了,他此前只是叮嘱程昱在盒中放件器物,至于放什么他也没安排,可是竟然被管辂卜中了。
程昱脸上有些挂不住,赶紧站起来道:“等等,让在下再去寻一件器物,若依然能卜中,在下方才相信。”
“请便!”管辂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程昱带着盒子连忙推门出去,走了数百步,来到一个偏僻一些的巷子,就见路边有个青年正在卖山鸡。
那山鸡挣扎的厉害,地上掉了许多毛。
程昱看看四下无人,捡了一根山鸡毛偷偷放在盒内。
若是那管辂眼睛能透视木盒,看到这根羽毛必然会猜鸡毛,当然也不算猜中。
毕竟他放入的是山鸡毛。
程昱捧着木盒跟做贼似的回到卦馆内,小心的放在管辂跟前。
管辂像刚才那样,连扔铜钱数次,然后笑道:“岩岩有鸟,锦体朱衣,羽翼玄黄,鸣不失晨,此山鸡毛也。”
程昱闻言如遭雷击一般,目瞪口呆的看着曹操,这下他是彻底服气了。
他慢慢打开木盒,曹操看了一眼,再看程昱的表情就知道管辂又卜中了。
若说卜中一次是巧合,连着卜中两次,曹操也不由得不信。
“先生奇才也,”曹操收起方才对管辂的傲慢,坐在旁边恭敬的道:“请先生为老夫卜一卦,看老夫气运如何?”
管辂并没有扔铜钱,只是平静的道:“位极人臣,拜相封王,何必相卜?
我已猜出阁下是谁了。”
荀攸见已经拆穿了身份,于是直接问道:“你说曹公能拜相封王?不知我等臣下需要做何准备?”
他是想问,是否继续上书给朝廷施加压力。
管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着铜钱又扔了数次,这才道:“什么都不用做,很快便会有契机,自会水到渠成。”
荀攸跟程昱对视一眼,不由将信将疑。
自大汉初年高祖皇帝封过几个异姓王,又亲手全部剿灭之后,四百年来再没封过异姓王。
如今曹操想要进位魏王,这是违背白马盟誓之事,如不强行逼迫,汉室皇帝能主动封出魏王?
“那你再卜一卦,汉中战事如何?”曹操问道。
管辂扔铜钱卜过之后回答:“马上便有捷报传来。”
曹操眉头皱了皱,方才这管辂卜的很准,可是如今儿子跟女婿在汉中也就是图个自保,想要再向西川进兵已经没有能力,哪来什么捷报?
“老夫欲亲自率军西征,不知能否平定西川?”曹操又问道。
管辂卜过之后答道:“阁下万万不可去西方,否则将有性命之忧,而且从卦象上看,阁下近日将有火光之灾,也不宜离开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