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白星稀。
一阵风吹过紫竹林。风声潇潇,疏荫碎地。
正如碧穹所言,多年不曾使剑,我的剑法确然生疏了许多,纵火凤和剑诀在手,又有白逸尘这种顶级剑道高手悉心指导,但拔剑收剑都不及当年锋锐。
九龙离火塔夺宝在即,若要发挥出火凤剑的威力,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我还需和火凤剑好好磨合磨合。
凤凰翔于千仞兮,览德辉而下之;见细德之险徵兮,遥曾击而去之。彼寻常之污渎兮,岂能容夫吞舟之巨鱼?横江湖之鳣鲸兮,固将制于蝼蚁。
白逸尘说,火凤剑发的精髓,在于气吞山河的气势,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勇。
但我从月上柳梢,练剑直到皓月当空,勉勉强强才将火凤剑使得顺手,至于剑诀,犹不能融会贯通。
大约巳时,轩辕破手下的谋士柳三叹领着一水活色生香的美人,弱柳扶风仪态万千的摇曳进了紫竹苑。
整整十个美人,垂眉弄姿立在芙蕖池畔站成一排,环肥燕瘦,影影绰绰,我见犹怜。
柳三叹一番说辞更是感人肺腑。“轩辕城主实在不忍心看白公子与陆城主因为一个美人翻脸,特意为公子精挑细选了一些美人。”
白逸尘一众手下,对我虽有不服,但出出进进,好歹恭恭顺顺,极不情愿的称我一声“少夫人”,这柳三叹却直接无视我,明晃晃给白逸尘送起了美人,可见轩辕破那狗贼当真恨透了我。
说着,用水墨扇一个个挑起美人的下巴,示意她们撩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的守宫砂。
阿尘唇角动了动,冷冷的抱剑斜眄着他。
柳三叹笑容可掬的望着我俩,意有所指道:“良宵难负,这一池菡萏红消香残,还望白公子不要辜负了轩辕城主的一番美意。”
果然来者不善。
白逸尘脸色骤青,杀气隐现。
我懒懒的倚在莲池凉亭的椽木上,斜斜的观望着他。
正好碧穹墨凉从外面进来,墨凉抬眼往这边瞟了一眼,径直回了客房。碧穹则绕道过来,扬言一群庸脂俗粉扰了紫竹苑的清净,拔出幻情剑将一众人等哄了出去。
我瞧着她笑道:“碧穹,正主都没开口,你撵他作甚,白白浪费了轩辕城主的一番美意。”
阿尘恼怒的看着我。
碧穹近前,蹙着远山眉瞧着我,问道:“云宿,你到底做了什么,如今外面随便捉一只麻雀,都能讲出你几句风言风语来?”
我耸耸肩,逗她:“你守好墨凉便是了,管这些闲事做什么。”
碧穹扫了我一眼,凉凉道:“今夜吃太多,撑得慌。”
说完,杨柳腰一扭一摆回了客房。
待她走远,白逸尘还在望着紫竹苑黑漆漆的门口失神。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晃,轻声打趣道:“白公子,别看了,纵然你眼珠子都瞪出来,那些美人今夜也不会再来了。”
“你呀,心可真大!”白逸尘无奈的看着我,宠溺的用食指在我额上一点,拉着我我十指紧扣回了客房。
我有些困倦的伏在桌上。
他沏了一盏茶,试了试水温递给我:“阿宿,你觉得轩辕破此举用意何在?”
我接过茶盏,闻了闻,饮了一口。“有什么可想的,无非是羞辱你我,再挑拨你我、你与陆荆的关系。这么好的机会,他岂会轻易放过。”
“不对。”他蹙着眉摇了摇头。
我抬头笑道:“难不成是实心实意给你送美人来了?”
“运城加四大山庄,瀛洲城加银城,正好互相抗衡。剑城和哪一方,哪一方便是最大的赢家。如果我真的同陆荆决裂,对轩辕破来说,决然是个拉拢剑城的好时机。可他为何并未诚心实意来拉拢我?”
我爬桌上戏谑的望着他,缓缓道:“哎,你可真是贪心,人家一口气给你挑了一水儿的美人过来,一个白璧无瑕如花似玉,你竟还觉得他诚意不够。”
他白了我一眼,说道:“阿宿,我说认真的。”
我想了想,回道:“自然是想让你同陆荆的关系更僵一些,然后借剑城之力重伤运城,他好坐享渔翁之利。”
“但这种做法,也是在得罪剑城给他自己树敌。轩辕破这样的老狐狸,怎会不清楚这一点。
我在想,如果陆荆没有说谎,会不会轩辕破才是真正的幕后操手?他撒了一张收天罗地的网,要将这网里的猎物都杀个干净。”
“也说不定只是不想让你明天在莽林中出手助我,挑拨你我的关系。他要真有那么好的韬略,也不至于一上菊山便失了一条胳膊。”我抿了口茶,接着道:“再说了,陆荆的话,你听听便好,信三分留七分,不能让他左右自己的判断。”
…
菊山后山往后都是莽莽深林,各种古树耸入云霄,遮天盖日。地面上青苔深深地衣湿滑,树根交错如蛟龙盘绕。
入林前签完生死状,经过一群送行的闲客时,碰巧这几人正讲着我和陆荆的闲言碎语,白逸尘看着他们,脸上的笑渐渐凝固,言语也暴躁起来,无端怀疑我在围场前多看了陆荆两眼。
我小声解释了两句,他却愈听愈恼,当众不留情面的和我大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