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玦听出他话里的刺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出言与他争执，犹豫了一下，说道：“两位有没有想过，这十杖或许不是他加的呢？”
“不是他还会是……”
段云下意识要反驳，转而察觉到些什么一惊，坐直了身子。
“你是说……”
蒋正听言也惊了一下，想了想道：“这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记着前考功司郎中在你那儿，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玦摇摇头回道：“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他是真的想要严惩见元他们，或者说，是闹赈的犯人，并不是有意压制三司。”
蒋正没听明白，皱眉问道：“若以你所言，那他为什么要改掉拟罪书呢？为什么只加十杖呢？莫非他想要用私刑处置他们？”
段云明白了，说道：“有可能。见元离朝，吴大公子戍边，是吉是凶，难料啊。可他又是为什么呢？”
“不知道。”
“那这十杖……”
三个人越谈越混乱，看向彼此的眼睛里，都是纠结与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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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宅，黄家人接回了受刑回来的黄梁。黄梁身体本就有亏，这会儿趴在昏睡着。黄梁在做梦，梦里，他看见了他昨日回来时在路上看见的丧幡，他坐在马车里，眼前的景也随着马车流动。他看见了那家人，有老有少，从门里冲出来跪在地上哭着蒙着白布被抬进来的人。他看见了街边的小铺，掌柜的在门口扫地，转而眼前的画面变成了一行凶神恶煞的人，推倒掌柜的冲了进去，里面响起了打砸声和哭声。他看见街边赈济的粥棚，灾民排队在等着施粥，转而画面变成了灾民一拥而上殴打官吏强抢米粮，体弱的小孩老人被挤着摔倒在地上无助的痛苦。那一个个从马车边晃过的人，也集结在一起，拿着木棍哭喊着求赈，敲敲打打的声音，带动着他的心也在扑通扑通的跳动。
“这严行税法的方策还不错嘛，有可行之处，见元不愧是我最看中的人，日后定是户部的好司徒。”
黄梁梦到了何应明，他梦到何应明一脸骄傲拍了拍他的肩。
“给，这是我做的年初的筹算，这里面，有几分是绝不能挪动的，有几分是可以临机应变的，大家都要清楚。”
“不成，何司徒的筹算已经用不了了，这筹算该重做才行。”
“你看我说吧，顺天府这不就找上门了吗。司徒还是尽快把调转的筹划定下吧，再拖真的会出事的。”
“黄见元，这七十杖，足以抵去你的愧疚与懊悔吗？”
“嗯！”
梦中的哭声交杂在了一起，越来越大，惊醒了黄梁，一旁的管家听见他的声音连忙走了过来。
“老爷醒了？来，先喝些水。”
管家扶着黄梁趴起来喝了些水，接着道：“正好老爷醒了，我去把药端过来。”
“等等。”
黄梁一把拉住了他，朝他吩咐道：“帮我准备一张小几，准备笔墨。”
“老爷要这个做什么？”
“我要写些东西。”
“您的身子这样子，怎么写呢？老爷要写什么，我帮老爷写吧。”
“不，我要自己写。我没事，帮我准备笔墨。”
管家看他坚持的样子叹了口气，无奈道：“那好吧，我去准备，老爷就先把药喝了吧。”
“欸。”
管家端来了药，转头又离开了。黄梁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汤，撑起身子灌进了自己的嘴里，喝的急了些呛了他一下，忍不住在咳嗽。黄梁摸索着自己藏起的药瓶，不知道是因为呛咳，还是因为嘴里的苦涩，或者是因为心里的痛苦，眼泪涌了出来，一点一点滴在床榻上……
－－－－－－题外话－－－－－－
论文耽搁，明天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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