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几个小内使搬着锦盒和小箱子进了陈翊院子的暖阁,把东西一一放在了圆桌上,后进来的几个端着茶盘和糕点水果,低头放在了软榻的案桌上,然后都退了出去,给屋子里的两个人留下了叙旧的空间。
“带了些什么东西?”
“都是些苏杭的特产,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您老就收着吧。”
陈翊对面坐着一个看着有二十六七岁的青年,样貌算不上俊秀,倒也生的端正,是苏杭织造太监裴有才。他原本在倒茶,听着陈翊问他,抬起头回了一句,笑了笑把茶杯递到了陈翊手边。
“这是有才从杭州带回来的西湖龙井,是狮峰山下庙里的,您老尝尝跟京城的可一样?”
陈翊伸手接了过来,抿了一口品了品,赞道:“狮峰山下的就是不一般,更清冽甘醇些。”
“您老喜欢就好。”
看着陈翊端起茶杯饮了起来,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气氛却不显尴尬,反倒洋溢着亲切随和的感觉。
“你有多久没回来了?”
“自打上任就没回来过,快四年了吧。”
“那这次打算待多久?”
“不好说,我这次回来是奉命述职的,还要看朝廷的情况,我估计就一个月左右吧。”
“有住处吗?”
“安排好了,在宫外租了个地儿,也方便。”
“那好。”
裴有才给陈翊空了的茶杯里又添上了茶,耳边他又问道:“苏杭织造这几年如何?”
“很好。托您老当年提点我织造税赋改制的福,这几年苏杭的织造挺繁盛的,织机多了差不多三成,织户也多了两三成,前年改进的织机,这一年也添了几十张,织锦量也多了不少,还有什么纹样啊、印染啊,也出了新花样,我给您带了几匹,赶明儿做几件夏衣。”
“再有就是,织造局的锦缎在西洋卖的还不错,西洋的单子下的都很大,给价也高,我想着今年再多添几十张织机,与其把西洋的单子给私商咱们之后再收税,倒不如官府直接来做,收钱也方便,辽东的大炮可就指着这些钱了。”
陈翊听他这么说笑了笑道:“行啊,西洋的生意既然能做,那就好好做。这段时间户部有些紧张,用钱的地方还多,能贴补些再好不过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织机的事情好办,蚕丝却不好找,现在苏杭的蚕丝根本就不够用,种桑养蚕的人家还是少,我最近再想法子,看怎么能扩大桑树的种植,增加桑户。”
“百姓最希望的就是衣食无忧,过上富足的日子,只要有好处,他们一定愿意种的,端看你怎么做了。”
“我明白,老祖宗放心,我一定不会随意惊扰百姓的。”
“那就好。”
陈翊摸着茶晾凉了,端起茶杯一口喝了半杯,裴有才也捧着茶杯喝了几口。
“对了,潇潇呢?我上个月就递了信,回来也好一会儿了,想着消息也该传过去了,她怎么还没过来?亏我还给她带了几匹暗花纱,她倒是一点儿都不上心。别不是做好吃的呢?”
裴有才撑着头望着门外念叨着,最后看着陈翊期待的问了一句,陈翊看着他回道:“别想了,她出宫了,我忘了提前跟她说了。”
“出宫了?”
“七年,建宁……,建宁二十九,啧,应该是今年啊,她怎么现在就出宫了?”
“是去年出了些意外,她提前出宫了,现在在夏衡跟前。”
“她怎么去他那儿了?”
“这事儿不好说,大概就是夏衡为了保她以对食的名义带她出宫了,你别胡说啊,虽说这事儿过去了,传到皇爷耳朵里也不好。”
“这么严重啊。他可靠吗?潇潇在他跟前没事儿吧?”
陈翊摆摆手道:“放心,那孩子心地不坏,你也是见过他的。”
“嗯?我上任的早,应该是没见过的啊。”
看裴有才对他没什么印象,陈翊接着提醒道:“就是以前皇五子的侍读,那个孙子兵法的虎小子。”
“啊,老祖宗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他刚从东江回来的时候我还见过他一面,哎呀,当时只记得黑瘦黑瘦了。”
陈翊笑了笑说道:“我时常跟丫头联系着,她好着呢。不过也好在她去年出了宫,能和她阿娘好好相处几个月,否则呀,她真的遗憾一辈子了。”
“又怎么了?”
这一会儿的时间听的裴有才心里是起起落落的,陈翊接着说道:“她阿娘,今年四月的时候刚没了。”
“没了!?血疾复发了?不应该啊,潇潇好不容易回去了,她怎么又复发了呢?”
“这谁知道呢,病来如山倒嘛。”
裴有才听着也很可惜,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这几天等你忙完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好。”
这边安静下来没一会儿,一个内使敲敲门走了进来,低头道:“老祖宗,裴公公,厂公来了。”
“哟,刚说起他就来了。让他进来。”
“我倒要看看他现在什么模样。”
“不黑啦。”
裴有才提起了一点兴致,听着陈翊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