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照常两边分别是内阁和司礼监,只是今天大家都坐着。裴放请辞的折子许了,但人还没走,也在一边坐着,就是脸色不太好,时不时捂着嘴咳几声。
“行了,这剩下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回吧。再有几天就到放节假的时候了,今年年假久,大家都且回去好生休息休息,享几日清福,等明年来了,再理朝事。”
“是。”
皇帝坐在上首伸了个懒腰,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两边的人听了这话也都满脸笑意的回了一声。
陈翊注意到了对面的裴放低头掩住了神色,开口说道:“裴阁老才是能好好享福呐!听闻小阁老新添了个小孙子,这含饴弄孙、安享天伦的福分,可真真让人羡慕呢。我在这儿恭喜小阁老了!”
裴放听言腼腆的笑了一下说道:“多谢陈公公了。话是这么说,不过想到日后不能再为圣上分忧了,裴放还是有些可惜。只是微臣虽不在朝堂,亦会忧君之忧、乐君之乐。回乡之后,臣定会博文约礼、按行自抑,尽微臣绵薄之力,在乡教理后辈,教化民风,不枉圣上多年苦心栽培。“
裴放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朝皇帝行了一礼,皇帝摆摆手说道:“好,裴卿的心思朕明白了。你在朝堂操劳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过过枕稳衾温、悠然自得的日子了,就且放心归乡吧。“
“诶。“
皇帝笑了笑打算起身,转而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说道:“啊,对,还有个事儿。前天河南道掌道薛岳上了奏本说他想请辞,朕一时还没拿下主意,昨儿个吏部谈卿又说他觉得薛岳是个可用之才,只是还少些历练,想让他去湖广那边再做几年推官,各位可有什么看法?“
话音落下,在座的人互相瞅了瞅,暗自思索了起来。徐平低头想了一会儿,抬眼看向了对面的陈翊,陈翊看见了他的视线垂眸笑了一下转头对皇帝道:“皇上,奴婢觉得谈冢宰所言有理。当年廷推河南道掌道,薛侍御原本不是首推人选,是前几位出了些状况,这才让资历略浅的薛侍御担任了掌道一职。只是他资历虽是不足,可政绩却是有目共睹,当年做苏州府推官时,他官职不高,然而胆识过人,伪倭之案的审理举朝皆叹,如此人才就这么让他离朝,确实可惜。”
徐平听陈翊这么说了还是没开口,只挪了挪身子往后坐了一点,那边的汪华侧头看着陈翊说完附和道:“奴婢觉得陈公公与谈冢宰言之有理,薛侍御虽然卷入了两次大案,可经厂督查明,薛侍御确无违律之事,只是性子还有些冲动,再历练几年想来会好很多。”
“微臣也从此议。薛侍御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行事难免简单冲动,是该再历练几年,以堪大任。”
两边的头头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接连附和了起来,皇帝见状点点头道:“行,那就这么办。诸位爱卿都回吧!”
看着皇帝离开位子了,大家也都站了起来走到中间跪了下去,徐平打头先呼道:“愿皇上圣体康泰、万事顺心,愿我大明风调雨顺、国运永昌!”
紧接着众人叩首齐呼道:“圣体康泰、万事顺心、风调雨顺、国运永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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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宅门口停着两辆马车,一个小厮给后面那辆上面搬着东西。刘溪站在第一辆马车边一边看着街景一边等着薛岳出来。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乍然要离开她还有些舍不得,伸手摸了摸门前的桂花树。
“阿姐舍不得啊。”
刘溪回头一看,是薛岳抱着一个大包袱走了出来。薛岳把包袱交给小厮,转头看到了阿姐有些幽怨的眼神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讪笑道:“啊,我习惯了,我改,我改。”
刘溪笑了笑没接这个话茬,看着宅子说道:“这个宅子我当时挑的时候也花了不少心思。京城的租金贵,我又想找个条件好的,挑了好久才选了这个。这颗桂花树,是我当时最喜欢的,既是希望可以让你官运亨通,也是希望可以兴旺家中气运,可现在你却……”
薛岳看了眼桂花树说道:“现在也挺好的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况且我不过是离开京城去湖广而已,一切都还有机会,指不定再过几年我还能回来呢。这桂树很好啊,夏天能乘荫,冬天能赏景,等到花开的时候金灿灿的一树,香飘四邻,关键是还能吃,多好。”
薛岳的话逗笑了刘溪,看她捂着嘴笑了,薛岳也带上了笑意。
“阿姐去打过招呼了吗?”
“昨天就说过了,刚还送走一拨人。”
“那好,里面也收拾好了,阿姐先上马车吧。”
“好。”
“你们几个都收拾完了吗?”
“都好了。”
“那我锁门了?”
“诶。”
薛岳扶着刘溪上了马车,问清楚了小厮和婢女,转回去锁上了薛宅的大门,临了还往里面看了一眼,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叹了口气。他锁好了门准备上马车,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马蹄声渐渐靠近,回头看过去,马车在路口停了下来,没一会儿小厮扶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下来,薛岳看清了来人连忙走过去行了一礼。
“谈冢宰。”
“薛侍御,哦,不对,汝言起吧。”
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