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生不生?”
苏辰媚又连连吃了六个,言语不清地摇头道,“不生呀!”
丫鬟一惊,抬眸奇怪地瞧了眼苏辰媚,似是在看傻子般,又问了一遍,特意将声音扯大了些。
“主子!生不生!”
苏辰媚将口中的饺子都细致地嚼完,品味一番,执拗地摇摇头。
“不生!”
丫鬟无奈地瞧着容嬷嬷,容嬷嬷斜了苏辰媚一眼,冲丫鬟摆摆眼,似是在说,“罢了,随她去吧。”
容嬷嬷上前,让苏辰媚伸出手,将怀中的皇子小心翼翼地放在苏辰媚怀中。
苏辰媚低头一瞧,果真是小孩子。他的眼睛好亮好大,就像是小星星一样,呆呆地看着苏辰媚时,眼里一闪一闪的,会反光一般。
苏辰媚眉眼中缓缓荡起欢喜,这小孩儿真好,不吵不闹,也不哭,眼睛还亮亮的,会反光。她可太喜欢了。
一侧的容嬷嬷端着手提醒道,“四福晋,等礼成了,有一辈子的时候慢慢瞧,别误了时辰!”
苏辰媚乖巧地点点头,手边的丫鬟跪着,撩起苏辰媚的红喜褂摆,苏辰媚抱紧怀中皇子,一个蹦跳就从火盆上越了过去。
喜红的褂子扫过火盆苒苒的白烬,一瞬的刮擦惊艳出阵阵凰花。谁能知晓这一跃,竟是把这辈子都跃进去了。
容嬷嬷收敛地舒了口气,可算是礼成了。
正宫内外跪着的奴才女婢,摸着酸疼的双腿,扶着墙缓缓起身。
绯红的宫巷,青色的砖瓦,苏辰媚踩着绣花鞋,抱着皇子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几个不情愿的女婢捧着凤钗和别的赏赐。容嬷嬷说,他们要住到阿哥府去。
怀中皇子是德妃娘娘的嫡子,住在阿哥府是理所当然。可是苏辰媚为何要住在那里呢?
容嬷嬷说,是因为苏辰媚现在是皇子的福晋了。
皇子是苏辰媚的阿哥,苏辰媚是皇子的福晋。
也就是说,她和怀中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已是夫妻了。
可夫妻是什么呢?
会比打野兔、描花灯、玩拨浪鼓更有趣吗?
苏辰媚也不明白。看来她们讲的没错,苏辰媚确实傻傻的,好多事都不明白,譬如宫里的丫鬟提起“夫妻”“男人”“阿哥”“床榻”这些字眼时都会偷笑。
而苏辰媚就理解不了她们的快乐。
不过不懂也没关系。人常说,夫妻要过一辈子呢,过到头发都白了,眼也花了,魇笑乏乏,形色倦倦。
这一生有这么漫长,总有一天,苏辰媚总能参透“夫妻”二字的含义。
“四福晋,地方已到了。”身后一个女婢声色缓缓地提醒道,偷偷抬起眼瞧着抱着四皇子的苏辰媚,心里碾磨着宫中那些传闻。
苏辰媚扬哞望去,百余尺进深的大院,被嫣红的墙砖围得严严实实,门口守着六个青领紫褂的红帽翎卫,左边三个,右边三个。
死气沉沉的脸,清一色的横眉大眼,仿佛是被惹怒的雷公一般,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口,让人感觉很是压抑。
苏辰媚嫌弃地瘪瘪嘴,一下就不喜欢这个地方了。
身后的女婢等不及,将盛有钗子的红木凤尾盘抽出,胡乱地将首饰堆叠在苏辰媚脚侧,仿若逃瘟般躲得远远的。
“四福晋,奴才们先回宫了!”
还没等得苏辰媚一声答应,一转身,丫鬟们都已经没影了。
苏辰媚蹲下身,瞧了瞧别余的几件首饰,都不如这个钗子出彩,便只挑出这一件,唯恐丢了,理了理发髻,轻轻塞进扁方侧。
阳光下,小小的影子可见一抹新,苏辰媚盈盈一笑,眸子荡漾地如宝石般动人璀璨。
怀中小皇子睁着大大的眼睛,伸出瘦削的小手,朝苏辰媚的脸颊轻轻抚着,唇角的笑又是收敛,又是帅气。
“行啦,男孩子怎么能大庭广众下,摸女孩子的脸呀?”
苏辰媚虽嘴上嗔怪,但并没有躲开。刚出生的孩子,本应该是傻傻的,又爱哭,又爱闹,可这位小夫君却不同。他可真招苏辰媚稀罕!
苏辰媚换只手抱着皇子,正要进阿哥府去,府里一前一后出来个子不高的两个阿哥,腰间的黄绸带很是耀眼。
两人模样看不出相似,一个眼眸方圆,鼻梁直挺,嘴唇厚厚的,一看就是个端正没心眼的老实阿哥。
另一个双目狭长,像是一双狐狸眼睛,嘴唇薄薄的,长了对飘忽的大耳朵,看着如大耳老鼠般,瞧人的时侯眼神贼溜溜的。
“大阿哥,二阿哥吉祥!”
苏辰媚心里默默思忖着,这两个阿哥,莫说不是一个娘,恐怕连爹也不是一个。
不过宫里是非多,初来乍到,这些硬茬苏辰媚可不想碰。苏辰媚抱着皇子,趁着府门口六个翎卫下跪请安的时候,步子不紧不慢地朝里面去。
一个阿哥回过头来,言辞锋利地喝住苏辰媚,“站住!什么下三滥,见了太子也不行礼?”
苏辰媚转过身,瞪着他们二人。不言语的另一个阿哥流露出自得的神情,再仔细一瞧,他身上穿的衣服,和近一点的这个阿哥确实不同。
明黄色的四爪蟒袍,石金的片缘,连料子都整齐抖擞地,肩上还带着两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