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雀无声的食堂里,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朝瑾萧炎和王柳这边望着,虽然之前堂会中就不乏这二人之间的传闻,但是一直都未曾得到两人当众明示。如今正是兵司将兵工厂纳入自家门第的关键时期,这个时候各个司部的眼睛都紧盯着兵司的动向。
谁都知道兵工厂是一个“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的地方,这里虽然能制造精锐的兵器,却也意味着拥有这个兵工厂的司部将会成为众司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个部门。掌握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和最具有战斗力的人群。
原本司部的投票,并不同意将兵工厂直接并入兵司,因为这样意味着铁骏、瑾萧炎两人将会对兵工厂的管理和制动起到相当关键的因素。
铁骏倒是本本分分,虽然有些耍小聪明,但是比起从前线回来,曾经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瑾萧炎来说,纯粹不少。之前有人传言兵司的主要领导会有大的变动,正是在王柳一事的不久后。
而现在看这位众人口中的可怜女子,倒是泼辣非常,全无在学堂中儒雅的样子,两眼水汪汪地,连连哭诉,话里话外都是瑾萧炎的错,她是自认没有半处错的。
瑾萧炎皱着眉,低声道,“我们两人的事情,私下我会找你说,但请不要来我们司里闹事,我送你出去。”
王柳负气站在一旁,就是不挪动半个步子,两眼泪汪汪如梨花带雨,站在一侧看呆了不少人,都知道刘顺子曾迎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一直金屋藏娇留在家里多日,从未让旁人瞧见。
洗衣的姑娘们每每在河边遇见,王柳都是含羞草一般,又是低头又是脸红的,虽是已经成婚多年,按照道理心口前的水滴状早也应该变成鼓鼓囊囊的形状,却还是朱红碧玉,仿佛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多年来都是这么好看。
能让这女子由万般顺从变得如此敢爱敢恨的,都不是一般人。
“我不去!”王柳又淅淅沥沥地哭起来,较弱的身子站不住脚,倒在一旁的座位上,扶着桌子颤抖个不停,“你竟然从未想过要我,为何当日还要将我从那恶魔手中救出来?既然当年的恩情都不念了,那不如彻彻底底地忘记了,还要闯入我眼中作甚!”
瑾萧炎冷冷道,“我从未想过入你眼。若是其他女子,那日遇到那种事情,我依旧会出手相助,并不会因为身份而做出什么变动。”
“如果我当日有什么行为让你觉得不妥当,或者是让你误会了许多,那我给你致歉,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胡闹了,回你的学堂安安稳稳的教书。”
王柳紧盯着瑾萧炎英俊的侧脸,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闪烁在眼前,他眼中有光的时刻她本从未忘记,却不曾想十年归来后,她为人妻,而他再次与她相见,眼中却是半点星辰不再。
到底是沙场磨平了他的浪漫和痴恋,感情如何表达都不会。
王柳深吸了几口气,轻轻拂去眼角的几朵泪花,“那我要入堂会,住进任家大院。”
瑾萧炎斜着眼睨了她一道,眼光中充斥着冰寒。他眼中再无法将眼前这个娇艳的女子和当年那个满心满眼单纯的姑娘相连,听到她对于堂主的污损,那一瞬间已然决定他们之间再无他们。
“不可能。堂会已经给你支付了所有在学堂里的月俸,保底提收年终你样样不少,福利还要远远好过我们,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再叫嚷着要入任家大院,可是有些不识抬举了。”瑾萧炎狠狠说道。
铁骏面色有些难看,他虽然从一开始并不喜欢瑾萧炎此人,觉得他为人过于执拗,芝麻大点的事情都要认认真真,事无巨细,太麻烦也太较真。更是不懂半点人情世故,天天得罪人。
可是熟悉后,他慢慢也通过许多事情,看到这男人心思的细腻,若是没有他,现在的兵司就是一盘散沙,根本无法起到重要的保护作用。
他心里有多柔软.....大概就是受了委屈也不敢和人较真,唯恐伤及的吧.....
今日他同这旧好这么说话,不熟悉的人肯定以为是个负心郎陈世美,熟悉的便是知道,这王柳是个好事之徒。将当年堂主收留瑾萧炎在自己屋中休憩的事情添油加醋,在这么多人面前诟病。
若是旁人或许就是发发火,瑾萧炎可不同,他忠心地很,怕是这辈子饶不了王柳这是非女人,更别说是让她住进来了。
见二人僵持不下,一直在食堂中闹腾,五六百人看瑾萧炎的笑话,铁骏心里是不忍的,他招呼身旁的几个兄弟,将图纸捞出来晾干看还能不能用,不能就在派人去取一张。
而后挠挠后脑勺,走到王柳身旁,瑾萧炎他是劝不动的,这家伙发起脾气来九十头驴都倔不过。他只能给王柳先赔个笑,正要按照从前的习惯唤一声嫂嫂,突然想着已然不合适了,只能道,“王柳姑娘,你这事儿,他哪能决定呀,你得找咱们当家的才行。”
王柳皱眉,扶着桌子站起身,“你们堂主说了,已经批准我入住,还要寻哪一位当家的?”
铁骏想了想,大当家心眼善良,知道王柳的事儿定然是要好事做到底,同意了这一番事情。铁骏就是背后做个手脚也是做不通的。
二当家的每日精打细算,人情世故都不差,一般不违反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