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宝满脸苦涩,斜着身子,靠在桌缘,伸出两只手在面前晃了几下,除了感受到轻微的风力,看不见一点东西。
唉...这叫什么事儿,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眼看发家致富,一步之遥,竟然瞎了。
瞎就瞎吧,还是个异瞳。
异瞳就异瞳吧,一紫一红,中邪一般,这还不得吓死人?
温大夫拿着药方,捋了几下胡子,狐疑精明的小眼神,在银宝的脸上,划过来,扫过去。
“任老板可是南郡本地人士?”
银宝眸子一颤,抓着自己的袖子,稳稳地点点头,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慌张。
这老头该不会看出来她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大哥挠着后脑勺,嫌弃地瞥了眼一脸认真的温大夫,“您又不是没来家里看过病,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呀!”
银宝乖巧地点点头。
温大夫来回踱步,眼睛转了转,朝外面瞧了一眼,让伙计挂出打烊的木牌,凑近三兄妹耳畔,低声道——
“这病,老夫也没见过。”
大哥和二哥顿时萌生打人之心,拳头扬起来,却被温大夫接下来说的话给惊了一顿。
“但是我知道有个人,也得了这种病!”
大哥忙问,“可有得治?”
温大夫摇头,“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两兄弟看着眼神呆滞的银宝,有些手足无措。
银宝问道,“温大夫见过这病人?”
“老夫只是在书上见过。”
银宝又问道,“那书上可有写,这种病为何得,如何治?”
温大夫仔细地回忆了一番,“这些都没写。”
二哥觉得很奇怪,上前抓着温大夫的袖子,“那这书里,除了写这人死了,还写了什么?”
温大夫两眼瞪成核桃一般圆,“书上没写她死了。”
三兄妹齐声厉色地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她死了?”
温大夫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西周到现在,得有一千多年了,除了神仙,谁能活这么久啊?”
银宝皱眉:“......温大夫您说话能别这么大喘气吗?我这儿还瞎着呢,着急啊。”
“行行行,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西周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家族,上了一座山,挖了一山宝玉,建了一个墓。有人给这女人写了一本传记,其中就有记录,说这女人便是这种异瞳。”
“左眼紫,右眼红,双目可辨十万里,云雾尘埃,日月星辰,无一样可逃出她的眼睛!”
一个家族,一座山,一个墓?
两兄弟看着银宝的眼睛,银宝秀眉微蹙,“这故事,怎么这么熟悉呢?哥你们听过吗?”
温大夫笑着捋捋胡子,“这女子的名字,说出来你们该是知道,任徐来。”
嗡!
银宝的脑子轰然一响,这名字十分耳熟,她黑暗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战马奔腾,骁勇杀敌的场面,又似乎出现了飘飘然的天兵天将,唯命是从。
直到手指触摸到桌子上细腻的花纹,银宝才勉强让自己的精神从方才的潜意识中抽离出来。
最近,还真是中邪,总是梦到一些奇奇怪怪,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东西。
“老夫的建议,任老板先开这几副药,回去吃,等一段时间,再看看情况。”
“因为老夫也不知道要怎么治疗。或者,任老板自己有什么想法?”
银宝长叹一口气,“我看不到,头也昏昏沉沉,摸不准穴位,更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罢,我回去养着。”
紧接着站起身,大哥伸出胳膊扶着,“不过你这药我不用,这些药材对我的病无益。”
说着便让大哥仅仅给开了诊金,药方子留下,温大夫眼角抽搐,却不敢发作,直到三人一路走远,才啐了一口,“这点钱都不让人赚,生意人就是精!”
看不见的路,时时刻刻都是夜。银宝扶着大哥的手,沿着路边缓缓地走。闻到两侧有卖烤包子的商家,咽了几下口水,走不动道了。
“哥,我们买点烤包子回去,给伙计们分一分吧。”
大哥摸摸身上的钱,和二哥的凑了凑,买了半笼烤包子,提着白布包好,继续扶着银宝走。
眼看到了店门口,后面行来一顶步辇,两侧都是玉欢阁的伙计,把巷子两边来的人都给拦住,不让过去了。
三人挤在人群中,大哥护着银宝,却还是被玉欢阁的伙计推了一把,银宝眼睛看不见,一下子摔在地上。
兄弟二人被人群一直往后面挤,银宝趴在地上,只感觉到周围有人在走动,但只要想爬起来,就会很快被人撞倒。
突然,一把白花花的刀子从阴影中冲着银宝的后背刺来。
“囡囡,看后面,小心!”
二哥在远处被人拥着,如何都不能过来,歇斯底里地大喊,十分着急。
后...后面?
银宝随即伸出手,朝身后胡乱地摆,秀眉紧蹙,双唇紧紧地抿着,眼神虽然涣散,但却很镇定。
突然,几个人冲出来,像是在抓什么人,而后一声惨叫,一个蒙面黑衣人被抓住,手里还拿着锋利的刀子。
玉欢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