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外婆家,我偷偷摸摸往里张望,生怕有人发现我,又怕空无一人。
前门开着。
右边的墙角边堆着一台老式缝纫机,再靠墙角的地方,是已经缝完的粗布手套。
桌上收拾干净,什么也没有了。
外公的躺椅还在外面。
但是,我看不到一个人,他们是去后面建起来的小楼里喝茶闲聊了吧。
有些生气。
我仗着这份气往里走,厨房灯开着,听不到一点动静。
都走了,最好。
我直接大摇大摆进去,直奔灶台,打开盖子,空了。
饭怎么可能都吃完。
没多想,我直接走到橱柜前打开来找吃的,肯德基不见了,剩的只有一碗锅巴。
越来越气。
拿起最上面的一块开始吃起来。
一点点温,太硬,咯牙,不好吃,就那些不是锅巴的白米饭能吃,用手把这些扒拉下来吃掉,剩下的放回去。
关上门,准备再次离家出走,不走太远,先去小卖部里看看,老爸是不是去搓麻将了。
正准备走,后面来人了,是老妈和妹妹,带着吃剩下的一点肯德基。
“还知道回来?”
老妈轻蔑地笑了一下,嫌弃地问着我,“要吃饭还是吃肯德基?”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回来受罚,不敢奢求太多东西:“饭吃过了。”
“哪里吃的?”老妈马上问,“是不是躲到别人家里去了?刚才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没有。”我根本不敢大声说话,看来一眼橱柜实话实说,“吃了点锅巴上的饭。”
老妈过去查看,背对着我说:“吃得还挺干净的。”转过头又说,“这么点也不饱,阿二和家辉特意给你留的肯德基,烤翅,你不是要吃这个,都冷掉了,以后要吃和我说,这样多难看,要是你人丢了,知不知道谁会最伤心,以后不能这样了。”
“嗯。”
我抬起手,拿着肯德基跟她们一起出去。
大家坐了下来,凳子挪动的声音最大。
“家辉怎么样了?”我吃着刚才吃剩的烤翅没什么味道。
就是,肉的味道。
老妈谨慎地往厨房那边看了眼,无可奈何地解释给我听:“他找你回来路上摔了,你娘舅说了他两句,你舅妈到现在还烦着他,说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毁容了怎么办?”
那倒不会。
有些担心的事明明不会发生却还要担心,是因为担心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出现,是想要完美,想要确保万无一失。
可世上真的有完美吗?
有些事,发生的概率很低很低,却还是不完美地发生了。
凑巧发生了一次,还会有第二次吗?第二次发生的概率还是很低很低。
人们相信,已经倒霉过了,有第二次就更倒霉了,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倒霉的。
所以一定要相信自己不会再倒霉下去的,不要杞人忧天,要乐观。
人们是这么劝人的。
可这种事,自己相信又有什么用?
这世上有一句话,屋漏偏逢阴雨天,老天爷就喜欢和穷人作对,可这不是天的错,是没有一间好屋子的穷人的错。
就像物价上涨买不起东西,也是人的错,不上进的错。
这样说,真的可以吗?有人在上进,物价不还是在涨,地球不是围着一个人转的。
事在人为也不是这么用的。
努力,需要在一定的条件下才会有用,学习,也要找对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不然,哪来无用功这个词呢?
我一直这么觉得。
可老妈却这么教育着我。
稍稍发表一下某些东西有点贵的意见,一般都是吃的,要不就是穿的,根本不想买,也不想老妈给我买。
吃的,她也不会买,穿的,她过年一定要给我们买新衣服。
我们不想买宁愿穿旧的,钱留下买吃的就好。
她就会说,过年怎么能不穿新衣服,嫌贵那是因为你还没赚钱,等你以后赚钱了,记得是谁给你买新衣服穿的,以后要好好孝顺爸爸妈妈知道不知道。
知道。
当然,知道啊。
可我真的不想穿新衣服,不喜欢试新衣服,我只喜欢吃好吃的。
还有。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间不漏雨的房子,就是这么简单。
我其实真的很想要逃离自己的家,这个念头动过无数次却没有一次真正落实,老妈说得对,我就是胆小,没有勇气。
可为什么从楼梯上滚下都能不哭的人会变成一个胆小,没有勇气的人?
我自己都不明白。
一下雨,家里进门放鞋的地方就会开始渗水,墙面斑驳脱落,鱼腥味弄得家里都有,还时常有蟑螂出没,没有自己的房间,没有零花钱,没有可以玩的玩具,甚至在这个年纪喜欢画画都要被说。
一切在做的事似乎都是了无生趣。
我填着饥饿的肚子感觉不到美味,只是为了填饱它。
或许吃肯德基,还是吃馒头,都是一样的,要是每天省钱吃馒头就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