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人见大刀横在脖子上,持刀的人一脸凌厉,肃杀之气足以震慑人心。目光再一扫过两张陌生面孔,虽未随从簇拥,但身上穿着皆是不菲,且贵气逼人,哪里是这么个地方能出来的人物。
“还不跪下。”
阿大一声呵斥,男人双膝一软,登时跪了下去。膝头狠狠触地,疼痛顺着骨头蔓延了双腿,但不及心头震撼,额上已是冷汗涔涔。
“小人不知是郡主驾临,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男人伏在地上,不住的叩头求饶。
但这并不是幼僖想要看见的,于是抬手示意阿大收刀退下。
她近步逼近那人,睥睨道:“不知者无罪,你起来吧。”
没有了初时的凌厉,男人小心翼翼的抬头,觑了幼僖一眼,见她面上已浮现温和之态,这才压下胆怯,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
幼僖看着他,尽量让自己声音显得平和些:“刚才你估计是认错人了,她不是什么玉芙蓉,而是随我一道从上京城来的侍女,自小被买入府中,还是第一次离开上京。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又怎么可能存在相识呢?”
男人还有些孤疑,忍不住探头朝纪灵芝望去,但纪灵芝恐惧,一个劲儿的躲在幼僖的身后,低着头,不露出半点容貌。
前头有幼僖挡着,男人就算是再想把人拉过来仔细看一看,也是没有那个胆子。
最后男人也只是挠了挠头,始终觉得奇怪:“可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像?”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便是长得像一些,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幼僖微微一笑,“好了,既然没什么事情,就不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再继续耗时间了。”
幼僖回头转顾萧元羡,莞尔道:“殿下,我们不是还要去别的地方看一看吗?”
萧元羡颔首,照旧让她先行上车,随后自己才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解释了是误会后,阿大也没有为难那个男人,让惊恐未定的纪灵芝坐上车辕后,他便跳上车辕另一侧坐好,随即扬起马鞭,驾着马车往另一条街上驶去。
马车行驶出好一会儿后,幼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不料一抬头,却正对上萧元羡投来的探寻目光,惊得她险些没能绷得住,慌张便要浮上面颊。
强自镇定后,幼僖才勉强露出牵强一笑,按捺着保持着平静:“这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你说怎么会有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呢?像到,在大街上都能认错。”
萧元羡目光含着打量的意味,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在听了她这一番解释后,唇角勾起,扬起淡淡一抹弧度。
幼僖于这事上也有些心虚,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深讨下去,索性装着好奇的模样朝马车外张望。
观她这一举动,萧元羡脸上的笑意越发深邃了些,却没戳穿。
然而一整日幼僖因为那一个小插曲都有些心不在焉,看什么都觉得无趣,于是在外头用了晚饭之后,便寻了一个借口匆匆地回了驿馆。
一进北跨院,便将房门掩上,她坐在桌子旁,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站着的纪灵芝,审视的意味甚浓。
许是有些心虚,纪灵芝并不敢看她的眼睛,只管垂着眼看鞋面上的绣纹。
幼僖抄着双手,面容清冷,在看了她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纪灵芝,你还当真是个人物啊,这谎言一个接着一个的,把我耍得团团转,可真是了不起啊。”
纪灵芝面颊一红,更是将头垂得低低的。
幼僖早已经知道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打算就这么跟她一直耗下去了,于是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毕竟是要耍一阵嘴皮子的,不喝杯茶润润喉,这仗,怕是打不下去哟!
纪灵芝始终保持沉默,看样子是打算一直沉默到底了。
幼僖一杯茶喝尽也没有等到她开口,也有些不耐烦:“看来,你是打算缄默到底了。”
纪灵芝仍旧不语。
幼僖脸色阴了下来:“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
纪灵芝抬起眼,飞快地瞟了一眼幼僖,然后再低着头。
这一举动,幼僖算是看明白了,轻笑一声道:“好啊,你还真是个谜啊,到处藏着事情,让我看都看不透。”
幼僖站起身:“既然你执意不肯说,我也撬不开你的嘴,那就静等真相浮出水面吧。”
不咸不淡的撂下这话,幼僖提步往内室走去,似乎已经决定放弃继续盘问她。毕竟所谓的真相被她咬得太紧,一时半会没还真是不容易从她的嘴里打听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而就在幼僖要跨进内室的刹那,一直垂头不语的纪灵芝忽然回头望去,忍不住唤住她:“郡主。”
幼僖脚步微顿,并未回头。
纪灵芝不安地绞着手指,踟蹰了半晌,喃喃道了句:“对不起。”
幼僖原本以为她改变主意要说实话了,不成想竟还是打算隐瞒,一时对她失望透顶,再不犹豫,举步进了内室。
两两相顾再无言,好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似的,纪灵芝一直待在外室,直到夜已经深了,才不得不吹熄了蜡烛,进了内室休息。
幼僖没再跟她说过一句话,直到纪灵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