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说得没错,纪珩的知州官阶不在知府之下,但他却遭遇刺杀,即便背后不是谭仁贵所为,他也一定脱不了关系。”秦陆白如是说着,脸色阴沉了三分。
江城也是一个富庶之地,远离上京,由知府坐镇,可谓大权独揽。此行他们前去江城,风声肯定一早就已经传到了谭仁贵的耳朵里,便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也早早开始收拾,不会留下把柄让他们抓住。
裴子绪看着几人的脸色都不太好,也知道这事肯定是棘手,但他不喜欢想这些复杂的东西,摩拳擦掌一阵,握住了腰间的佩刀:“我说你们现在在这儿想那么多也没用,反正明天就能到达江城,与其在这里庸人自扰,还不如早点休息,是人是鬼,明日一见便知。”
他说得也是话糙理不糙,于是四人散去,各自回了房中休息。
草草用过晚饭后,不多时夜已深沉。
裴子绪的人在夜里每两人轮值一个时辰,本该能睡个安稳觉,但幼僖躺在床上就是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于是干脆坐了起来。独坐一会,反倒精神头越来越好,索性穿鞋下了床,取过外裳穿上,走到窗子旁,推开窗户。
呼啸的冷风随着窗子打开的刹那汹涌地灌了进来,冷得幼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间将衣服拢紧。
此处客栈位于山间,迎面山风带着刺骨的寒,当中却夹着上京没有的青草幽香。
幼僖双手枕在窗棂上,仰头望向黑墨染就的夜空,其上繁星点点,一时看得怔了神。
直到周围传来几声异样的响动,幼僖诧异四望,黑乎乎的天际什么也没有。直到声音再次传来,她顺着声源扭头望去时,才看见了同样倚在窗户旁的秦陆白。
彼时他正朝她望来,脸上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就知道你睡不着,是担心明天的情况吗?”
幼僖毫不隐瞒的点点头:“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会发生什么未知的事情。”
秦陆白失笑:“所有的事情都是未知的,明日就要进城了,就算你这个时候想要退缩,也已经来不及了。”
“谁要退缩了。”幼僖努努嘴,不忿反驳。
秦陆白唇边笑意不减,顺着她的话接下去:“是是是,世安郡主胆子最大了,连山间凶猛的老虎都敢猎,更别说区区几个人了。”
知道他是敷衍,但偏偏幼僖听着还十分享受,手指有意无意地叩击着窗棂,唇边缓缓漾开笑来。
“对了,你说……”
她正兴致勃勃的开口,抬头望去,却发现隔壁的窗子旁早已经没有了秦陆白的身影。少顷,屋里的烛光霎时熄灭。
幼僖笑容一僵,直勾勾的盯着隔壁已经熄灭的屋子,愣了愣。
上一刻还跟她说这话,这就睡了?
而须臾后,外头却响起了叩门声。
幼僖辨出声音是来自自个儿房间外,意识到什么,赶紧出去开门。果不其然,消失在隔壁窗口的人,此刻正好端端的站在她面前。
幼僖蹙了蹙秀眉:“我还正想跟你说话,结果发现你不见了,还以为你睡了。”
秦陆白哑然失笑:“开着窗说话,你不觉得冷,别人还嫌我们吵。”
幼僖不悦地努了努嘴。
秦陆白笑道:“我想过来跟你说说话,不邀请我进去?”
他素来是嬉皮笑脸惯了的,幼僖懒得跟他计较,侧开半步让他进了屋,便将房门关上。
屋里的蜡烛是一早就熄了的,方才她起床去窗口站了一会也没点蜡烛,这会秦陆白摸黑进了屋,才拿出火折子将桌上的蜡烛点上。
黑漆漆的屋子一刹那间亮堂了起来。
秦陆白收了火折子,兀自在桌边坐了下来:“本来用晚饭的时候就想跟你们商量,但被老裴拉着去巡视周围去了,后来回来,看你们都睡了,也就没来打搅。”
幼僖关好门走进来,在他身旁位置落座:“你想商量什么?”
“自然是商量明日的事情。”秦陆白眸子明亮,微微侧过头,不置笑容时棱角越发分明,衬出几分严肃来。
幼僖眨了眨眼,双手托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秦陆白也十分给面子,将所有的想法都尽数道出:“第一,就是安置纪灵芝的事情。虽然我到现在都仍然觉得她十分可疑,但目前她是唯一的一个人证,她绝不能有事。”
幼僖点点头,认同他的话。
“第二,江城知府谭仁贵,这个人我有所了解。他在任近十年,将江城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曾经还亲自带兵剿灭过周边的山贼,还了周边百姓的一个安宁日子。后来,此事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连陛下对他都止不住的赞赏。”
幼僖听得糊涂:“如果他能把江城治理得那么好,还亲自带兵剿灭山贼,这是为百姓谋福祉,听起来,他是个好官啊。”
秦陆白摇摇头:“这是别人想要我们看见的结果,但你想不想知道点别的事情?”
幼僖最烦他卖关子,气得伸手打了他一下:“赶紧说。”
秦陆白笑了笑,很快又认真起来:“我记得多年前发生的一桩事,那时候我还不是刑部侍郎,一次路过京畿衙门时,看见有人在敲登闻鼓告状,扬言要告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