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白侧过头,盯着她,神情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你为什么那么想去?”
幼僖一下被问住,心虚的转头望向远处的夜景:“那是因为纪灵芝现在只相信我,我要是不去,她也就不会说实话。”
秦陆白露出探究的神色,眼眸微微眯起:“你撒谎。”
“我没有。”幼僖高声反驳。
秦陆白也并不跟她争辩什么,只是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认识了多少年,她是不是撒谎,他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而现在他能确定的是,她就是在撒谎。
幼僖对上他的目光,没来由的一阵心虚,不知是因为夜风冷,还是心里没有底气,单薄的身子隐隐颤抖,硬着头皮解释下去:“纪灵芝都说了,她不相信刑部的人,她现在只相信我。要是你们想快点破案,就得带着我一起去江城,这样才有机会早日让案件水落石出。”
秦陆白听着她诡辩,摇摇头,索性转过身直面她:“你是个什么性格的人我很清楚,每回撒谎你都喜欢左顾右盼,还说不是在撒谎。”
“我不是。”
又是一阵沉默,秦陆白照旧不跟她争辩,但就只是这么看着她,也足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了。
幼僖气呼呼地转身回到美人榻上坐下,手指扣着身下的软垫,试图解释:“是纪灵芝自己说的,因为我救了她两次,第二次还是不顾性命的那种,所以她感谢我,自然也相信我。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去问纪灵芝。”
一句话便将矛头丢给了不在场的纪灵芝,可即便现在纪灵芝就站在这里,她那么固执的希望幼僖跟着一起去江城,自然会顺水推舟。
所以问与不问,结果都一样。
但秦陆白却不相信她的话,黑曜石般的眸子透着锐利,轻易将她的谎言戳破。可让他一时间看不懂的,是她为何要帮着纪灵芝说话?又为什么,突然之间改变主意要去江城?
这些问题堵在秦陆白的心上,抛不开,绕不过,只得正面应对。
秦陆白背靠凭栏,抄着双手将她望着:“你要是说实话呢,我尚且还可以考虑带你去,但你如果执意要隐瞒到底,你要是能出得了这上京城,我秦陆白三个字倒过来写。”
这话无疑是在赤/裸裸的威胁,饶是幼僖再想嘴硬一下,翕张的口还没来得及吐出半个字的谎言,就已经被一记厉眼给瞪了回去,默默垂下头,将打好的腹稿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秦陆白忍下想冲过去一把拎起她质问的冲动,长长吐出一口气后,耐着性子问她:“再给你一次机会。”
幼僖抬头,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冷不防又是一个警示丢下来:“别想着说谎,我能听得出来。”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还能让人说什么?
幼僖撇了撇嘴,十分不情愿的妥协:“好好好,我说,我说就是了。”
秦陆白这才面色稍霁。
只听着幼僖缓缓道:“其实下午的时候,除了灵云寺刺杀那件事外,纪灵芝还告诉我,说只要我去了江城,她别后的那个人就能告诉我关于我父亲当年战死的真相。”
秦陆白惊骇,思绪极速的转动着。
幼僖用力扣着身下软垫上的纹饰,嗫喏道:“你也知道,我一直对我父亲战死一事耿耿于怀,我一直都不相信我父亲会因为贪功冒进而误入了敌军的陷阱,害得三万将士尽皆战死。可我爹出事的时候我还不到七岁,就算我相信事实真相不是这个样子,可没有证据,也不会有人相信我说的话。”
夜风呼呼吹过,吹得登月楼四角上悬挂着的风铃叮铃作响。
幼僖心底冒起阵阵酸楚,豆大的泪珠吧嗒一声坠在手背上,突来的温热烫得肌肤灼烧起来,眼泪越发流得汹涌了。
秦陆白所有的防备都在她那一句话出口时而被击溃得一败涂地,他提步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垂下的手缓缓抬起来,隔着三寸距离在她背脊上空停顿住,犹豫着迟迟没有落下。
幼僖吸了吸鼻子,忽然抬起头:“陆白,你相信我爹是被冤枉的吗?”
秦陆白一怔,手堪堪僵直在了半空。
他还来不及回答,幼僖又抽泣着说:“我不信,我不信我爹是那样的人,这当中一定有什么问题。我想要知道真相,我一定得还我爹清白,不能让他九泉之下还要蒙受这不白之冤。”
秦陆白叹气,曲起手指抹去她脸庞的泪,心如同针扎一般的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些都是纪灵芝说出来骗你的呢?她想要你去江城,你不去,她便编造了这个谎言出来,想要先把你引诱去江城,达到她自己的目的。届时远离上京,若遇到了危险,你该如何自保?”
幼僖倏然抓住他的手:“你不是也要去江城么,带上我,我想跟你一块去。”
秦陆白万般无奈:“江城现在就是一个是非之地,所有的线索都指向那里,不止有未知的危险在,还有太子也在。你我和太子之间有过节在,以太子的性格,他不可能不借着这个机会为难你我,没有陛下护着你,他会更加肆无忌惮。”
“我不怕他。”幼僖横袖抹去脸上的泪水,倔强的模样像极了一个逞强的小孩子。
秦陆白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