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已觉得双腿慢慢恢复了知觉,这才放眼望向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株大槐树,树冠状似巨伞,遮天蔽日般遮在头顶,树干粗壮,其根茎更是埋入底下不知多深。单看外形,少说这树也得有百来年,否则长不到如今这般。
“这就是发生命案的地方?”
幼僖环视四周,周遭的痕迹大多都已经被清理,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秦陆白扶着她往大槐树走过去:“昨日京畿衙门接到报案,说在城外西郊十里坡的大槐树下发现了七具尸体,六男一女,已经死了多日,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就吊在树上。”
“七具尸体?”幼僖诧然,回忆店铺里听到的谈话,倒是没有提及这些。
不过,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些事情不好说出口,所以那几个妇人才会匆匆离开。
秦陆白脸色凝重:“衙门不敢处理这事,将事情上交了刑部,昨日我们才正式接手。”
“刑部昨日将案卷都梳理了一遍,今日我来,就是打算先看看案发现场,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其他的线索。”
秦陆白朝大槐树下走过去,手臂攀着粗壮的树干,轻轻一跃便上了树梢。头顶是茂密的树枝繁叶,只得被迫矮下身子,很是不便。
一截树梢上有明显很深的勒痕,秦陆白凑过去一看,倒像是用粗麻绳摩擦过一样,表面的树皮被磨损掉了一些,露出来的地方还没有长得齐全。
秦陆白沉吟一思量,从树上一纵而下。
幼僖走过去:“发现什么了吗?”
“树干上有被绳子磨过的痕迹,京畿衙门移交上来的案卷上也写明,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被粗绳勒颈,悬吊在树干之上,和我发现的倒是能够对应得上。”秦陆白拍了拍手上的脏污,目光环视四下。
幼僖沉默不语,也只是跟着他一起打量起来。
眼下他们所站的地方位置甚是偏僻,除了面前一株有些年头的槐树外,其他树木长得也非常的茂盛。
不过她倒是有留意一点,方才骑马上来的路像是不久前才被开辟出来,踩过的地方还有草木生长,应该是近期有许多人经过,刻意踩踏成了这副样子。
幼僖忽问:“这里是不是很少有人来啊?”
“何以见得?”
幼僖便指着刚刚马蹄踏过的地方:“来的时候我有留意到,上山的小路并不清晰,而且我们上来的地方草木茂盛,如果是一早就被开辟出来的路,行过的地方不会生长出那么茂密的草植。”
秦陆白起初还没有注意这些小细节,听她这样一说,走过去一看,果真发现了这一点。
他身形高挑,但又唯恐看得不够高,索性踩上旁边的大石块。目光远眺四下,发现这里更像是一个密林,一眼望不到有人家,但树木草植的确十分茂密。
“验尸的结果出来了吗?仵作怎么说?”幼僖又问。
秦陆白回过头,跳下了石块:“尸体是昨天下午才移交到刑部,七具尸体,没那么快出结果。而且昨天我有看过,尸体都已经高度腐坏,身上生蛆……”他骤然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去留意幼僖的反应,“总之要查出点什么,恐怕还要费些时间。”
幼僖脑海里浮现过某些画面,掩不住胃里的不适,别过头狠狠吸了两口气,试图将那些不好的画面都尽数甩出脑海。
秦陆白也怪自己口快,她问什么,他也毫无防备的答了。不过好在及时反应过来,不然更恶心话的说出来,大抵她今日连饭都要吃不下去了。
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秦陆白这才看到她手里攥着的东西,疑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幼僖一愣,下意识抬起手一看,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噢,是绣球酥。”
秦陆白忍俊不禁:“哪有查案还带吃的。”
幼僖撅嘴道:“一开始谁知道你会突然出现,何况我和惜弱姐本来就是冲着这绣球酥过去的,碰上你,那叫遇巧。”
“哦——”秦陆白拖着尾音,迈步走近,“怎么样,好吃吗?”
“还没来得及吃呢。”就被他给带走了。
幼僖将攥得皱巴巴的油纸摊开,里头是一颗颗粉粉的,状似绣球一般的小点心。点心做得很是精巧,只是已经有些冷了,不比刚出锅时的香味诱人。
幼僖捏起一颗绣球酥递过去,秦陆白却不接,反而双手负背,弯下腰,张着嘴,示意着她将绣球酥喂到自己嘴里。
幼僖撇了撇嘴,手臂伸直,看着秦陆白闭上眼睛,她狡黠一笑,反手丢进了自己嘴里,转过去嘟囔道:“爱吃不吃。”
秦陆白睁开眼,见她已经走开,一壁吃着东西,一壁在四下里找着,忍不住扬起笑容,提步跟了过去。
伸手从油纸里拿起一颗绣球酥丢进嘴里,秦陆白嚼了嚼,方才说道:“报案的人是城里齐晖堂的学徒四九,他是第一个发现大槐树下尸体的人。”
“齐晖堂?”幼僖喃喃,“这个名字好耳熟。”
秦陆白又拿起一颗绣球酥:“可不耳熟么,之前替飘香院的邢翩翩看诊的大夫就是齐晖堂的。”
幼僖点点头,果然想了起来。那件事她知道得并不是很详细,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