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坐在紫藤花秋千架上,听完秦陆白的话沉默了好一会。
青时端来酥酪,她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其先放到石桌上。
秋风送来院子里的金桂飘香,青月站在秋千架后,握着花藤轻轻的推动着秋千。秦陆白的话她也听见了,得知误会的同时,同样也不免惊讶那桩婚事:“襄王怎么能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嫁给那个纨绔呢?”
幼僖闲闲坐在秋千上,翘着脚,玉臂环胸:“或许襄王并不知道呢?”
秦陆白放下装着酥酪的玉碗:“两家联姻,事关两族,襄王能不知道?不过一个是襄王,一个是承南伯,都是有爵位的勋贵之家,强强联手并不是意料之外。况且,古往今来,因为利益而促成的婚姻有多少,怕是比你这丫头长的头发丝还多。”
青月闻言,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发髻:“啊?竟然有这么多啊!”
秦陆白唇角含笑,端起茶盏来,捏着茶盖轻轻刮了刮上头漂浮的茶沫。
幼僖亦忍俊不禁:“他的话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说的也是实情。不过,云舒并不是那种愚昧之人,应该不会为了利益而眼睁睁的看着亲妹妹被推进火坑吧。”
“那可未必。”秦陆白浅抿一口,搁下茶盏,抬头触到幼僖投来的诧异目光,微微一笑后解释,“我的意思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定下,婚约就是名正言顺的。虽说那吴望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但那爵位是正儿八经存在着,如无意外,他理当可以顺利继承。”
“可我说的是云舒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亲妹妹嫁给这种人,谁给你扯吴望祖了。”幼僖嗔怪道。
秦陆白失笑:“你瞧瞧你,就是这么个急脾气,都不能让人好好的把话说完。”
幼僖轻声一哼:“谁稀罕听你说话。”
“……”
秦陆白被堵得没了脾气,这话硬生生的就这么给卡在了喉咙里。
青时青月相视一笑,还是青月给足了他面子,欢喜道:“郡主不听,我们要听啊。秦侍郎就给我们讲讲吧,你说的肯定有道理,我们啊,也想听听这桩故事。”
“哎,真上道。”秦陆白手指敲了敲桌沿,对此很是受用。
此番举动,更加是惹得两丫头捧腹大笑不止,欢声笑语在院子里漾开。
秦陆白续道:“云舒是襄王妃的次子,是嫡出,所以他即便违逆襄王的意愿,执意要来上京考取功名,走仕途,襄王也不可能真的放任不管,况且还有襄王妃在。但那位四姑娘可不一样,听云舒说起来,四姑娘性子绵软,向来依从惯了,且生母不受抬举,即便云舒待她不错,那也只是不错。”
说了一堆话,秦陆白又有些口渴了,便端起茶盏来再抿了一口,才继续:“这一来,云舒远在上京城,对襄城的事情实则是天高水远,鞭长莫及,他有心,亦无能为力。这二来,云舒上还有个长兄,来日继承爵位的非云大公子莫属,便是云舒意不在此,可若要插手襄王府的事,恐怕很难。”
虽是推论,但话中也是有理有据,天高皇帝远,又是父母之命,云舒便是再不愿意,怕是以一己之力想要力挽狂澜,难呐!
毕竟,现在还有一个承南伯,那可是两朝元老,照样不是吃素的。一个弄不好,搞僵了两家的关系可就不妙了。
幼僖静静听着,秋千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她索性歪着身子靠在紫藤架上,单手支颐:“你说,我们有什么地方能帮得了云舒吗?”
秦陆白目光睇来:“你是想帮云舒?还是想插手襄王府的事?”
幼僖瞬间听懂了他的话,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
秦陆白低头一笑:“我知道你也觉得吴望祖不是什么良人,不足以托付终生,你想帮云四姑娘,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云舒,毕竟大家都是朋友,没理由眼睁睁的看着他苦恼却不作为。但是你也别忘了,云四姑娘此番能来上京城,那就说明襄王和承南伯对这桩婚事都是默允了的,一个弄不好搞砸了两家的婚事,当心承南伯去陛下跟前参你一本,就有你的苦头吃了。”
幼僖撇撇嘴,心知此话有理且让她无从反驳,偏偏又叫她气得慌,索性坐直了身体,靠着秋千架甚是有些不悦。
秦陆白起了身,理了理袖口:“行了,这事我会放在心上,等我先去多了解一些了,回头有了消息再来告诉你。”
接过青时递来的官帽,秦陆白顺势戴上,临走前不忘嘱咐:“承南伯跟宁丞相有点交情,宁丞相跟东宫的关系也不必我说了吧,记得安分一点。”
幼僖随意摆摆手,连白眼都省得给了。
秦陆白无奈,只好嘱咐向来行事稳重的青时盯着她,这才放心的出了瑶华殿,预备再去给太后请个安,便要回刑部公干了。
青时目送着秦陆白出了垂花门,才捧着桌上那碗不曾动过的酥酪走到秋千旁:“其实秦侍郎说得也不无道理,若只是云侍郎一个人的事情,郡主讲义气倒没什么。但这关乎的可是襄王和承南伯,郡主还是得三思而后行。”
幼僖接过那碗酥酪,白白的一层上洒了些金黄的桂花,甜香软糯,倒是十分应景。
幼僖尝了一口:“我知道你们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