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散后,幼僖再见到云舒时,是第三天,在出宫回阎府的路上。
之前在刑部时她无意间看见秦陆白书案上的几卷兵书,想起来家中还有曾经父亲留下的兵书和手札,却一直忘了回家去取。今儿正好想起,又得空,便带了青时青月一道出宫前往阎府。
马车行驶在路上,经过一间李记的糖炒栗子铺,香味顺势飘进马车,幼僖想起乐天最爱吃这家的糖炒栗子,便让青月下车去买。也正是这时候,眼尖的青月四下张望时,却正好瞧见了一个熟悉的人,激动得赶忙跑到马车旁,站在车外亟亟拍打着车壁。
青时挑开车窗帘子,揶揄笑她:“是又看见什么好吃的了吧,再吃下去,你可都要变成一个小猪头了。”
话音一落,马车内立时便传来轻灵的笑声,急得青月连连跺脚:“不是啊,我刚刚好像看见云侍郎了。”
幼僖探出头来,目光一扫:“哪里有什么云侍郎?再说了,这里是宫外,看见云侍郎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么。”
“可是我看见他和一个姑娘在一块儿。”青月糯糯的说着,声音越发的小了,临了最后还不忘拿余光去觑郡主的脸色。
幼僖神情一滞,略一沉默后,认真再问:“你确定云侍郎是跟一个姑娘在一块儿吗?”
青月连连点头:“我看得真真的,绝对不会看错。”
青月素来是个贪玩的性子,但正事上面都不会胡来,见她说得这么信誓旦旦,幼僖便也就信了。
追溯回忆,她似乎并没有听说过云舒身边有什么亲近的姑娘,既不是青月看错了,莫非,是云舒将人藏得太好,以至于他们竟然都不知道?
青时见郡主脸色不好,轻轻唤了一声:“郡主,我们要去看看吗?”
幼僖沉下脸色,须臾,摇了摇头。
到底是云舒的私事,她偷偷摸摸的跟过去瞧了,让云舒发现岂不是尴尬。
“可是五公主呢?”青月低声提醒着她。
幼僖也正为这事犯难,看那日在云府的时候,乐天对云舒的殷勤样,怕不是真的喜欢,也断不会放下公主的身份去极尽讨好。可要是云舒身边真有什么红颜知己,乐天知道了,还不得伤心难过死。
好一会儿的考量后,幼僖吩咐青月:“你跟过去看看,别太近了,远远瞧着就行,有什么情况就来告诉我。”
“是。”青月听话的应了,将手里买来的糖炒栗子从车窗递给青时,提了裙子便往方才云舒等人消失的方向追过去。
青时将车窗帘子放下,见幼僖坐回车里后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想到估计是因为担心五公主。但眼下不过是青月瞧见了一眼,那匆匆的一瞥也不能说明白什么,下决定不免言之过早。
幼僖也深谙这个道理,既派了青月过去看看,这会也不再多想什么,令车夫驾着马车往阎府去。
回了府邸,幼僖和青时在阎韬的书房里整理着兵书。满架子的兵书挑花了眼,最后只选了几册,再从架子上一个檀木盒子里取出来一本半旧但保存完好的手札,用丝帕轻轻擦了一遍又一遍,眼底温柔流转,莹莹珠光渐渐凝聚成珠。
“郡主。”青时见她捧着手札看了好一会,知她不舍,便柔声劝道,“这是侯爷留下来的东西,郡主要是不舍,不如留着吧,时时看看也是好的。”
幼僖扬起淡淡一笑,纤长的羽睫一眨,两滴珍珠便潸然而落。
青时捏着帕子替她轻轻将泪拭去。
幼僖吸了吸鼻子,将汹涌的泪意尽数咽下:“爹生前写的这本手札,都是他几十年来上阵沙场用过的兵法还有一些心得。我想,爹要是还在,一定会希望我把这本手札带给适合它的人。”
青时了悟,歪着脑袋巧笑问她:“所以郡主觉得,秦侍郎就是那个适合的人?”
幼僖莞尔,将手札好好的收回到檀木盒子里:“大哥,表哥还有陆白,他们三个都是从小跟在爹的身边习武长大的,爹对他们一视同仁,将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我把爹留下的手札给了他们其中一人,想必爹也是开心的吧。”
青时听着倒是有理,不过细想了想,却觉得有些漏洞:“可是秦侍郎是文官啊,这本手札于他而言,好像并没有什么大用。”
这话倒是提醒了幼僖,可她分明记得,以前小时候,爹爹还在时,问他们三个人的心愿,三人都说长大要做一个挥斥方遒的大将军,披甲上阵,保卫家国抛头颅,洒热血,护佑一城安宁。
是啊,曾经的心愿,怎么忽然就变了呢?
幼僖一时没想出来一个答案,也不纠结这个问题,与青时一块将兵书手札都收拾好了带上,去了前院跟七叔告别,便登上马车往宫里去。
马车行驶到承华门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柳树下停着,幼僖闲来无事,便翻开父亲的手札细细的看起来,似乎想要透过这字里行间的片语看到父亲在战场上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身影。
若是父亲和兄长还在,阎家一定不是如今的光景,她也不必寄人篱下,靠着老祖宗的庇佑过活。
时光一寸寸的流逝,眼看夕阳西斜,青时坐在马车门口,一直焦急的等待着青月过来。好不容易遥遥望见一青衫身影,立时欣喜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