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绪正坐对面,幸亏躲得快,不然那一口汤汁便要尽数喷在了他的脸上。
“有这么大反应吗?”裴子绪跳着脚躲开。
秦陆白只觉得嘴里一股子怪味,难受得喉咙里也是一阵反胃,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桌子上的汤碗示意他自己尝尝。
幼僖好心的把一碗干净的汤递过去,然后双手托腮,好整以暇的等着下一位的反应。
裴子绪不信邪,也端起一碗尝了一口。汤汁一进口,顿时一股子怪味直冲鼻尖,还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尝,已经冲着地面一口喷出来,惹得秦陆白捧腹大笑不止。
裴子绪连忙将碗搁下,赶紧四处找水,没瞧见茶壶,倒是瞧见了门口的大水缸,也顾不上什么,即刻奔出门去,捧着水缸里头的水大喝起来。又是漱口,又是喝水,好一会了才将那股子奇怪的味道压下,顿时似抽走了他浑身的力气,扶着水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秦陆白见他那样子笑得不能自已,回头见幼僖面前的汤碗一动没动过,转瞬明白过来:“你该不会是知道这汤有问题吧?”
幼僖挑了挑细眉,抿着嘴“嗯”了一声。
“好啊。”秦陆白撑着桌沿,满面哀怨的看着她,“你知道汤有问题,你竟然不告诉我,还眼睁睁的看着我喝下去。”
“那你还不是眼睁睁的看着我表哥喝下去了。”幼僖反驳。
秦陆白喉头一哽,指了指她面前的碗:“可碗是你递过去的。”
“……”
这话幼僖没处可辩,和秦陆白目光对视,两个人忽然噗嗤笑出声来,其中的坏心思不言而喻。
这时候裴子绪才一副脱了力的模样,扶着门框站着,欲哭无泪的开口:“怎么没有人告诉我,这好端端的汤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盐呢?”
幼僖畅然笑道:“是你们自己不动脑子,也不想想,一个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估计连盐和糖都分不清楚,这突然说她亲手做了一盅汤,你们也敢喝啊?”
秦陆白忽然想到什么,指了指桌上那盘梨香桂花糕,再指了指幼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幼僖打落他的手:“我不是分不清,只是拿捏不好用量。再说了,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你之前还说好吃,吃得一点都不剩,怎么现在挑剔起来了?难道说,你以前都是哄骗我的?”
幼僖突然较真起来,凑过去,逼得秦陆白连连后退,大有一种要新账旧账一起算的架势。
秦陆白当即服了软,陪着笑道:“哪有,哪有,我骗谁都不能够骗你啊。”
幼僖努了努嘴,哼哼一声别过头去。
裴子绪看着他们打闹,只是无奈:“对了,你们怎么都过来了,那院子里岂不是只有……”
秦陆白和幼僖十分默契的点点头。
裴子绪道:“那我们不赶紧过去,一会他们找不见我们,不会着急了吧。”
秦陆白叹气一声,起身去推着裴子绪进门,又按着他重新坐回到凳上:“我说你这个老实人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假的看不出来。”
“看出来什么?”裴子绪一脸迷惑。
秦陆白旁敲侧击:“你没觉得今天五公主很奇怪吗?又是偷走出宫,又是亲自炖汤,还对云舒那么殷勤,难道你就没有发现点什么不对劲的苗头?”
裴子绪经他这么一说,再结合着一路上发生的事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有点奇怪。
“难道……”他忽然惊讶出声,“五公主她,她和云舒……”
秦陆白郑重的点点头,证实了他的猜测不假。
而幼僖却纠正他一点:“准确来说呢,现在只是乐天一个人有那方面的心思,云舒好像……”她抿着嘴摇摇头,似乎不太忍心说下去。
裴子绪眼神黯淡下来:“难怪你们都过来了,原来是为了给他们创造机会。”
今天宫门口的时候,他还奇怪五公主怎么会扮成青月的模样混出宫,她一直抱在怀里那么珍稀的东西,原来是一早就给云舒准备好的。
原来五公主,喜欢的人是云舒!
三人沉默着在厨房里坐了一小会,正掐算着时辰,想着什么时候回去更合适些,却不妨门口一道身影闪过。三人齐刷刷抬头望去,乐天就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看到屋中坐着的他们时颇有些嗔怪的意味:“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害我好找。”
乐天气呼呼的走过来,拉过一条凳子便一屁股坐下。
三人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好心给这两人腾出了单独的时间相处,怎么她不好好把握,反而跑这里来了?
“云舒呢?”幼僖问她,“你把云舒一个人丢那儿,自己跑来找我们了?”
乐天重重一叹气:“我也不知道,本来都好好的,他却突然说肚子痛,然后离开了一会。我待着无聊,就过来找你们了?”
突然肚子痛?幼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不是把那碗汤都叫他喝了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乐天懵懂,见三人都盯着自己,不免有些不悦,“我辛辛苦苦做的汤,大半夜就起来炖着了,他要是不喝,岂不是糟蹋了我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