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礼部耗了一上午,临走的时候已快午时。
宁鸷客客气气的将两个人送到门口:“眼看就午时了,二位侍郎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再走?”
“好啊。”秦陆白蓦然回头,瞧见宁鸷登时铁青了的脸,嬉皮笑脸道,“既然宁侍郎这么盛情邀约,不留下来吃顿饭,好像还真有点不太合适。”说着,迈下石阶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作势要调转方向回来一般。
宁鸷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抑制住没将怒火散出来。早知道有人这么不要脸,就是表面的客气,他也是懒得做了。
秦陆白定睛望着宁鸷吃瘪的模样,笑得越发灿烂。
云舒叹一口气,摇摇头,走上前道:“宁侍郎客气了,我等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就不叨扰了。”言罢睇向身侧,甚是无奈的开口,“走吧。”
秦陆白笑笑,不过随口一应,也没成想真的留下来吃顿饭。
宁鸷没好心,他的东西,他可不敢吃。于是也就顺阶而下,跟着云舒一道离开了礼部。
直到离得稍远了些,云舒回头望一眼空荡荡的礼部门口,道:“你跟宁侍郎是有什么过节吗?”
秦陆白侧过头:“为什么这么问?”
“我跟你一起的时候也见过宁侍郎好几次,每一次你们都跟针尖对麦芒一样,就算是客气了一回,那也是彼此都存着其他的心思,不是出自真心。”云舒深吸一气,“我只知道在朝堂上,秦国公和宁丞相有所不合,却不知道,原来你和宁侍郎也有恩怨。”
秦陆白失笑:“恩怨算不上,但他这个人,我不喜欢却是真的。”
云舒缄口不言,听着他接下来的话。
对他,秦陆白也没什么好隐瞒:“我爹和宁丞相确有政见不合的时候,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爹不会意气用事。之所以跟丞相不和,单纯的只是因为丞相这个人心有城府,很多时候,甚至会将自己的利益看得比天下百姓还要重要。”
秦陆白说得隐晦,见云舒望过来,知他是初来乍到,对朝局之事也不甚清楚,便有心想要提点一二。
“几年前黔州发了大水,朝廷按例拨了银子下去,此事由丞相负责。三十万石白米运到了黔州,可你猜怎么着,最后到了地方时已不足十万石,且上好的珍珠白米还被人换成了廉价的糙米,黔州百姓因此死伤无数。”
云舒听着倒是有了些印象:“这件事情我听说过,当时各地都有捐钱捐粮,就连我父……父亲也捐了银子和粮食。具体的事情我虽然不太清楚,但是听说,水患过后,朝廷惩治了一大批官员,说是有在灾情中中饱私囊,致使百姓饿死无数,陛下震怒,将其抄家杀头,因此死了不少人。但,这跟宁丞相有什么关系?”
秦陆白单手负背,缓步走着:“因为这上好的珍珠白米,最后都换成了白花花的银子,流水一般进了丞相的腰包。”
云舒闻言惊愕不已,一把抓住秦陆白的袖子,警惕的左右观望,黑白分明的眼珠定定望着他:“你有证据吗?这种话可不能胡说。”
秦陆白淡然的拂开他的手:“我爹亲自查的,抓到了证人,但是就在要面圣的当天早晨,那人死在了牢房里。最后一个证人没有了,仅存的证据根本不足以证明这件事情跟丞相有关,便是找到了那些来路不明的钱财,也不过只是以官员贿赂为由搪塞了过去,该罚,但罪不致死。”
心潮澎湃的将一番话说完,秦陆白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些因贪污而致死的百姓浮现在眼前,令他许久不能回神。
长巷里的风平地卷起,将两人的衣袍卷得噗噗作响,半晌,秦陆白才缓过神。
云舒愣怔,不知想着什么已经出了神,直到肩膀一沉,他才蓦然回拢思绪,看着眼睛通红的秦陆白,一时无言。
“行了,这些都是往事了,还有很多都是你我不知道的,别想太多。”秦陆白拍拍云舒的肩膀,顺带也将游离的思绪拽回,“眼下要紧的,还是手头上的案子,先把这个解决了再说。”于是迈步继续往前走去。
云舒缓步跟上,一时默默无言。
等到了钟阳门,秦陆白停下了步子:“就在这里分路吧,我去永安宫找幼僖,你去户部,稍后在刑部会面。”
云舒眼中浮现一抹讶色,似乎惊异他能洞悉自己的想法。
秦陆白一笑:“你拿走礼部那一份随葬品名录,不就是想跟户部还有尚宫局的做对比么?”
“是。”云舒点头。
后宫贵人殒殁,按照规矩,会由尚宫局以贵人品阶备下随葬品,待将备下的随葬品一应送到户部后,户部亦会按规矩进行添置。而尚宫局备下的那一份,会在送到户部前起一份名录,由尚宫落印,户部过来交接时,也会在名录上落下名字。
同样的操作,户部亦是如此。
本来只是两司的事情,但这次的事件中礼部横插了一脚,所以中间过程会有些曲折,但是要来三司的名录一对比,问题出在哪一方自然就清晰明了。
秦陆白却有些担忧:“之前我们疏忽了这一点,但你能想到的事情,宁鸷也肯定能想到。”
加上今天他们去礼部,就这么巧的,冯垣竟然不在。宁鸷说他去了户部,难不成,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