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白落寞的踏上长廊:“估计是不想让我担心,只是说没事。不过我猜,应该是皇后因为太子被禁足那件事心存怨恨,知道太后要破例为贞贵妃追加随葬品,而恰好幼僖又领了这份差事去尚宫局,皇后便借着这个契机想要惩治她。”
“伤得严重吗?”云舒少不得担心起来。
秦陆白摇摇头:“太后和陛下去得及时,皇后想要仗刑幼僖也失了机会,不过拉扯间牵动了旧伤,估计得养一段时间才行了。”
如此云舒方才松了一口气。
早晨听了裴大人说世安郡主出事时,他也是担心得不行,只是看着秦陆白匆匆忙忙赶去了永安宫,他这才能按捺住跳动不安的心。不过现在知道了郡主的情况,他也算是能稍稍舒了一口气。
这会也没有什么多余的线索,两人倒是不怎么慌着要去刑房,倒是云舒回想过秦陆白的话,抓住了其中一个漏点:“前几日朝堂上不是在传,陛下有意要原谅太子,解除太子的禁足么。既然事情过去了,皇后娘娘这时候再去为难郡主,不是摆明了跟太后作对,岂非得不偿失?”
方才着急,秦陆白也没仔细思量过这个问题,眼下被云舒提醒,才后知后觉想起来。
“莫非,朝堂里传陛下要解除太子的禁足,只是谣言?”云舒不解。
“空穴不来风,何况,这事不是谣言。”秦陆白背着双手迈下长廊尽头的石阶,“这件事情我听我姐说过,陛下是在陪太后用膳时,当着太后的面说出来的,当中应该是有试探太后之意。本来皇后欲让太子娶幼僖这事已经过去了,为了幼僖的名声,太后也没打算追究,只是再出了昨日的事情,怕是……”
秦陆白欲言又止,但说出来的前半句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太后有多袒护幼僖,别人不知道,可他却真真切切的看着眼睛里。
没出昨天那档子事之前,便是太后再不满,也不会阻止什么,毕竟是太子,总不能一直禁足在东宫。只是幼僖出事,太后盛怒,不免再牵连东宫,这事怕是就要搁置了。
云舒眸中闪现一抹异色,犹疑道:“我并非有意要探听郡主私事,我只是好奇,虽然郡主是养在太后身边的姑娘,但太子可是陛下的嫡长子,是太后的血脉。两者之间论亲缘,毫无疑问是太子更胜一筹,为何太后却一味的偏帮郡主呢?”
秦陆白无声一叹,沉默着只往前走。
半晌没听见回应,云舒垂下眼帘:“若不方便,可以当我没问。”
入秋的天儿还是掩不住一阵燥热,今儿的日头更好,烈日当空,连拂面而来的风都带了热气儿。
“没什么不方便。”秦陆白侧过头看着他,“我只是在想,该怎么用最简单的话跟你说这件事情。”
已快走到刑房门口,门口立有两名小吏,站在檐下,阳光刺眼,远远瞧去只觉朦胧。
秦陆白站定,目光远眺蔚蓝天际,须臾,才缓缓道:“幼僖的祖母阎老夫人,和太后是闺中密友,又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交情十分要好,即便后来太后入宫成了太子妃,再到皇后,两人的交情也不曾断过。阎老夫人有诰命在身,又有和太后的情分在,自幼僖出生后,就没少抱着她往永安宫去。虽说那时候不是养在太后的身边,但若说幼僖是太后一点点看着长大的,也未为不可。”
“后来阎将军出事,和其长子战死沙场,阎夫人骤闻噩耗之下难产,母子俱损。阎老夫人本就因为年纪渐长,身体也不好,后来情况愈来愈严重,无奈之下,只好将幼僖托付给了太后,一直养在太后的身边。”说起往事,秦陆白不免情绪低落。
那时候阎家出事时,他虽然也不大,但是因为亲眼目睹阎家一夕之间遭逢遽变,每每想起都不免悲不自胜。更别说幼僖那时候才不过六岁上下,一夕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从一个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娇蕊来说,骤遇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又如何能够承受得住。
云舒听后也是沉默,许久后,才抬起头:“我好像记得,郡主的母亲是裴大学士的次女,阎老夫人当时为何不将郡主送到裴家?裴家世代簪缨,书香门第难道不比凶险的皇宫来得让人放心?”
秦陆白闻言叹气:“你说得不错,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谣言,说十年前淮城一战,阎家军之所以会全军覆没,是因为阎将军判断失误,急功近利所致?”
云舒怔了怔,旋即垂下了头。
这话他当然是听过的,当时传得沸沸扬扬,但因为阎将军声名在外,也有不少人不相信这一传言。
自然,他也是不信。
秦陆白续道:“当时陛下虽然下旨不许有任何诽谤,诬蔑之言传出,但始终难以堵住悠悠众口。况且阎将军一生刚直不阿,在朝中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倘若有落井下石的人,幼僖无所依靠,不是更成了这些人的活靶子?”
朝堂之势往往就是如此,多的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却是少之又少。
秦陆白长舒一口气:“裴家自来都是文臣,且都是清流一类,根本挡不住这些流言蜚语。不过幼僖跟着太后长大也不是没有好处,太后是打心眼儿里疼惜幼僖,不止护着她长大,还给予了她力所能及最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