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朝阳殿,秦陆白和云舒刚步下石阶,便被突然从石柱之后冒出来的宁鸷拦了个正着。
秦陆白双手负于背后,闲闲望着宁鸷:“哟,刑部还没打算这么快就去盘问礼部,怎么宁侍郎这就送上门来了。不过能这么积极的配合刑部查案,回头我合该去跟陛下说一声,得好好褒奖宁侍郎才行。”
宁鸷冷哼一声:“少来耍嘴皮子,刚才在大殿上,你那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怎么,刑部是怀疑礼部监守自盗么?”
秦陆白低首一笑:“‘监守自盗’这罪名有些大,刑部从来都不会没有证据之前就随意下定论,但这可是宁侍郎你自己说的,跟我可没有关系。”
秦陆白两手一摊,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这时冯垣从他身旁经过,跌跌撞撞,像是腿吓软了的模样,走路都不利索了。
秦陆白抬起手臂虚虚一指前方摇摇晃晃的背影:“礼部尚书看起来情况不太对啊,宁侍郎还是赶紧搀着冯尚书回去才是,顺便再对对口供,别到时候刑部来盘问时,你说东,他说西,不是净给我们找麻烦吗?”
“你……”
“咳!”
一声轻咳从身后传来,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宁之涣脸色严肃的走过来,身后不远处跟着的,正是殿前司都点检范锡继和侍卫司裴子绪。
“爹。”宁鸷收敛怒气,恭敬一揖。
秦陆白和云舒也站定,合手一揖见礼。
宁之涣目光扫过二人,而后定定落在宁鸷的身上,鹰隼般的眸子散着锐利寒光,斥道:“丢人现眼,回去!”
宁鸷心绪如翻江倒海一般,却无法违逆自己父亲的意思,当下强压了怒火,低低应道:“是。”
话音落,宁之涣已略过众人扬长而去,宁鸷虽有不甘,却还是跟在身后一块走了。
秦陆白望着二人遥遥离去的背影,忽闻一声传来:“刑部调查的这桩案子,怕是不好做呀。”
他转身回望,说这话的人正是殿前司的都点检范锡继。此人是景文帝身边最得力的人之一,想当初也是在皇位争夺一战中出了血和力的人,又掌管三司,在宫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秦陆白客气颔首:“落到刑部手上的案子,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一桩是轻松容易的,不过,刑部定会竭尽全力,希望能早日堪破此案。”
范锡继点点头,脸上瞧不出什么表情来:“行吧,要是有需要三司帮忙的,秦侍郎别客气。”
“那就先谢过都点检了。”秦陆白拱手一礼。
范锡继略略颔首,旋即扬长而去。
待四下人已走远,一直沉默的裴子绪才开了口:“我是负责送贵妃棺椁去妃陵的人,有些事情我或许比其他人跟清楚,要不要,先去刑部兜个底?”
秦陆白失笑,一手揽过他的肩往前走去:“你当然得去了,不过看在你肯自首的份上,前尘往事既往不咎,赶紧把瞒着我们的事情都说出来,要不然,大刑伺候。”说着一掌拍在裴子绪胸口,下手倒也不重。
裴子绪捂着胸口佯装哀嚎,一路打打闹闹的往刑部去。
进了值事房,秦陆白将门一关,赶紧问道:“查贞贵妃随葬品的事情,是不是有人让你做的?”
他这话问得直接,差点没叫裴子绪被喝进去的水呛到,咳嗽了两声,却只是闷头喝水。
秦陆白走过去坐下:“赶紧老实交代,说,是不是幼僖叫你去的?”
“你都知道了?”裴子绪回望过来,努力咽下一口水,“行吧,其实还真就是幼僖让我去的。”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秦陆白还是有些讶异,与云舒互换了一个眼神,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没法儿搪塞,裴子绪只好一五一十的交待:“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大概三天前吧,幼僖传信给我,让我在御花园的假山后碰面,我就去了。那时候她说,可能有人会在贞贵妃的随葬品上面动手脚,让我多加留意,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让我即便发现了也暂时按捺不动,等到送贞贵妃入妃陵的时候再发作,那时候自然会有刑部帮衬,让我顺水推舟就行。”
简单的将那日的事情说完,裴子绪倒了杯水润了润喉。
只见秦陆白和云舒二人都一副垂头作深思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怎么,幼僖难道没有告诉你们吗?”
二人俱是摇头。
秦陆白道:“这几日我都一直在宫外调查案子,鲜少回宫,根本没有时间和她碰面。”
云舒却道:“我倒是见过郡主,只是当时郡主并没有提起这件事情,只是给了我舒佳太妃的随葬品名录,说是从礼部要来的,但急着要还回去,让我赶紧誊抄一份。”
骤然想起了什么,云舒突然起身,拉开门阔步走了出去。
就在秦陆白和裴子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时,不多时,云舒已经又折了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上还多了两叠画纸:“这是一大早的时候,青月姑娘送过来,说是郡主让她交给我们。我看了看,都是舒佳太妃随葬品名录上的画纸,还有另外一份,是贞贵妃的随葬品。”
将两叠纸都放在平放在桌面上,云舒坐下来,道:“我想,应该是郡主担心我们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