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元春华果然将近十年的图样都取来了,因为幼僖特意吩咐过,只取妃位以上该用的规制,摒弃了一大部分,取过来的虽也有许多,但也省去了她们不少的麻烦。
幼僖遣退尚宫局的人,又以要精心挑选为由将元春华也给一并打发了出去,虽则这样的举动让人有些起疑心,但毕竟郡主的身份在这摆着,元春华纵然是尚宫,但也不敢置喙什么。
待尚宫局的人尽数都退下,幼僖唤来青时:“你在门口守着,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即刻来报我们。”
“是。”青时闻言,将贴身藏好的舒佳太妃随葬品名录取出来放在桌上,这才退了出去,将房门带好,寸步不离门口。
这时秦惜弱忍不住问:“原本人就不多,走了青月,你还让青时去门外守着,光是我们两个人,怎么可能看得过来?”
“就算是青时青月都在,光我们四个,也别想一上午就把这些图样都看完。”幼僖坐了下来,将随葬品名录在桌上展开,“姐姐还是赶紧坐下来找吧,找不完图样是小事,还得赶在皇后娘娘来之前,把这册子给藏好了。”
秦惜弱不再问,坐下来同她一起翻找画册来。
其实若只是看画册倒花费不了多长的时间,只是要寻了名录上的名字去对应画册倒有些难,有些拿捏不准的图样,还得对着名录上的字一一翻找,委实是个大工程。
秦惜弱心细,找得也很认真,倒是幼僖还吊着一只手臂,只用一只手来翻翻找找委实是有些难办。早知道就该跟青月换一换,让手脚麻利的青月来找对应的图纸,她去请老祖宗,说不定还能在半道上截住宁皇后,争取更多的时间。
虽是如此想着,幼僖手下动作却不停,找得手臂都渐渐酸痛了也不见停下。
正在认真的翻找着,青时忽然推门进来,急声禀报:“郡主,皇后娘娘来了。”
幼僖从一堆画册中倏然抬头:“这么快?”
“已经进院子了,郡主可要快些。”青时催促。
幼僖扫了一眼被翻得杂乱的满桌子的画册,快也是来不及了,于是赶紧把随葬品名录收好。青时也赶紧将名录别在腰后,外衣罩下,藏了个严严实实。
刚做完这些,还来不及收拾桌上的东西,紧闭的房门被一把推开,一阵冷风随即灌了进来。
宁皇后站在门口,身边一左一右跟着景安姑姑和元春华,身后还乌泱泱的跟了一众人,气势汹汹,顷刻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元春华见了幼僖难免怵意,微微往后缩了缩,不愿叫她怀疑是自己通风报信。
但事实如何幼僖焉能不知,白了元春华一眼,状若无事的上前朝宁皇后施了一礼:“见过皇后娘娘。”
宁皇后“嗯”了一声,目光略过她睇向屋子中的梨木圆桌。刚才进来的一阵风吹得有些散乱的纸张飞扬,翩翩落在地上,青时赶忙拾了起来重新放好。
宁皇后缓步入内,走到梨木圆桌前,拿起一本画册翻开起来:“郡主这是在做什么?”
幼僖福了福身:“回皇后娘娘,是太后怜悯贞贵妃,想到贵妃临终时均无儿女送终,不免可怜,而四公主也是为了国家大义才会远赴陈国和亲,连亲生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难免成为一生憾事。斯人已逝,太后说活着的人并不能为她们多做什么,便想着追加随葬品以示宽慰,也好叫远在千里之外的四公主能有个宽慰,知道朝廷并没有薄待了贵妃娘娘。”
“哦?”宁皇后随手放下画册,旋身坐下,“这到底是太后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幼僖只作惶恐状:“皇后娘娘这话可实在是吓到臣女了,若非有太后的谕旨在,此等大事,臣女怎么敢擅作主张。”
宁皇后冷声一哼,俨然不信。
幼僖抿了抿嘴,心里大概知道是日前和太子结下了梁子,害得太子被禁足在东宫思过,估计宁皇后还因为这事气没消得下去,故而一听元春华说了她在尚宫局举止奇怪的事,就急赶着过来找茬。
原本她在听秦惜弱说了景文帝有意要原谅太子的想法后,还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可看宁皇后现下的模样,倒像是还没有过去似的。
幼僖不知内情,索性也懒得理会,见宁皇后不信,伸手往后一指,直指元春华:“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可让元尚宫把太后的谕旨拿出来,有太后宝玺落印,自然能辨真伪。”
宁皇后目光递过去,元春华立时上前将谕旨奉上,待看过一遍后,宁皇后不免神色古怪,倒像是在想些什么,迟迟没再开口为难。
幼僖遂道:“皇后娘娘,臣女不敢造次,一切都是按着太后的吩咐办事。”
唯唯诺诺的一番话说完,见宁皇后仍无动摇,幼僖方才续道:“其实追加随葬品一事虽无先例,但毕竟是褒奖,也是宽慰生者之心,传出去,也是美名一件啊。”
宁皇后不屑的哼了哼,将谕旨还给了元春华,再看一眼桌上的画册,无意间瞥见一幅,诧异道:“这……不是舒佳太妃的百花攒珠钗吗?怎么也拿出来了?”
幼僖心下一惊,暗道不好。
她方才才翻到那支百花攒珠钗的图样,还没有来得及收好,偏生就这么巧,竟被宁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