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继往书房里去,秦陆白率先走到前头,推开门径直入内。先是摸黑找到了屋中的烛台,将蜡烛都一一点亮,原本黑漆漆的房间霎时间变得明亮起来。
“云侍郎,你随意坐。”秦陆白取来窗边的烛台,将蜡烛点亮后,落下灯罩,这才行步过来。
云舒依言落座,看了看幼僖的手臂,还是忍不住问:“郡主的伤,有没有好一些?”
幼僖莞尔:“没事,小伤而已。就是老祖宗那里,这几天有没有问起什么吧?”
秦陆白就近坐下,闻言道:“我一早就递了话到永安宫,只是说姐姐要到大千寺上香,你也想为太后祈福,所以打算一起去大千寺,估计得耽搁几日才能回来。最近刑部事情也多,我还没能空闲时间去探听消息,不过如果有什么消息传来,苏嬷嬷会使人来告诉我一声,你不用担心。”
幼僖默默垂下头,用的理由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她受伤的事情,暂时还不宜让太后知道,恐叫太后担心,没得伤了自己的身体。
秦陆白不欲多说这些让她烦心,话点到即止,不再多说。
幼僖敛了思绪,抬头看向他们:“刑部最近的事情怎么样了?三哥还没有抓到吗?”
秦陆白和云舒脸色阴郁的摇摇头,别说逃走的三哥了,就是抓到了大山等人也不见得能撬开了嘴,线索一时便中断了。
看他们的神色,幼僖隐约有着不好的担心:“怎么了,是事情很棘手吗?”
秦陆白同云舒交换了一个眼色,想着她既知道一些,便也不隐瞒,只是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都大致的说了一遍。
说到京畿衙门的沈括之时,秦陆白有意一顿:“只是这个沈括之我们还不是很了解,宁鸷既然要用他当眼睛,恐怕这个人也不太好对付。”
“那你还铤而走险用这一招?”幼僖斜睨他,揶揄道,“当心玩鹰不成,反被老鹰啄了眼。”
幼僖低首娇娇一笑,顾虑到左手不方便,右手也受了伤,也没有故作矜持的掩着嘴。舍了闺秀应对外男时的礼仪,一笑间,露出一排洁净的贝齿,明眸善睐,嫣然笑得明媚娇俏。
玩笑归玩笑,但案子却像真的玩笑那般,任人笑一笑,谈论一刻也就过去。
幼僖敛了笑容,刚才和秦惜弱在院子里说了许久的话也没记着喝一口水,这会想喝了,面前的茶杯里却空空如也。
注意到她的目光,秦陆白问:“是不是渴了?”
幼僖点点头,没有半点想隐瞒的意思。因为这会她是真的渴了,还有好多话没有说,但没喝水,却一个字也不想说。
“等着,我去去就回。”秦陆白说着起身,拎着茶壶就出了书房的门。
他走过的时候带动一阵风,烛火微微摇曳,将屋中对坐的两道身影拉得欣长缥缈。
大约是没在大晚上的跟一个姑娘同处一个屋檐下,又对坐无言,云舒垂着眼显得十分拘谨,憋了好半晌,才硬憋出来一句话:“这伤,会留下病根吗?”
“嗯?”幼僖愣了愣,垂眸往左肩扫了一眼,“大夫说好好休养就不会。”
但她也祈祷着千万别留下病根,待伤好了,她还要骑马,还要狩猎,还要做好多好多喜欢的事情,真要是落下了病根可怎么使得。
光是想想幼僖已经忍不住叹气。
云舒错以为是她不舒服,不免担心:“这么了?”
“没事,只是在想,等伤好了以后,我一定得策马扬鞭,去西山再痛痛快快的狩猎一次。”幼僖说得气势昂扬,眸中淬着璀璨星光,十分耀眼。
云舒忍俊不禁,两片薄唇微微扬起浅浅的弧度。
幼僖收了气势,嗫喏道:“你在笑话我?你居然笑话我?我告诉你,我骑术可好了,箭术也不差的。”
云舒破防,极力想端的雅正一些,却还是忍不住从胸腔里震出来的笑意。
他是见过她骑马射箭的,一身红装娇艳似火,高坐于马背,是那样的英姿飒爽,将一众王孙公子都比了下去。
敛了思绪,云舒抬头,不期然撞进她明眸中,微微一愣,好一会才缓缓道:“我只是觉得,郡主跟其他世家姑娘真的很不一样。”
“哦?”幼僖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想听他评价自己,无论好坏。
云舒极认真的答复:“我以往见过的世家姑娘,温柔娴静的有之,活泼天真的有之,不拘小节的亦有之。可她们在人前都有一个通病,她们会将别人认为不好的地方尽数掩藏,把自己伪装成旁人喜欢的样子,喜欢听人赞赏她们端庄,聪慧,美丽,可外在做出来的东西始终都是假象,都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她们。”
他说这话时神态自若,只是单纯的描述着这件事情,没有鄙夷,也没有斥责,或许见多了这些,麻木的同时不由心生厌烦。
幼僖思量着他这番话,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倩影来。
丞相府的二姑娘,宁皇后的亲侄女,太子的亲表妹,上京城人人口中颇加赞誉的大才女宁瑶。人品端正,相貌美艳,是世家姑娘争相艳羡模仿的对象。
她其实见过宁瑶好几次,只是没有深交,偶尔那么一两次远远见到她坐在僻静处,清丽的眉眼间似乎有着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