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宁鸷已经远远离开轩辕台许久,云舒才迈步上前,在经过秦陆白身边时略微一顿足:“走吧。”
二人继续并肩往前去,走了一会不见云舒开口,秦陆白索性直接开口:“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要透露消息给宁鸷。”
云舒浅浅一笑:“狐狸对狼,各藏心事,只要不吃亏就好。更何况,”他言语间一顿,侧目看向秦陆白,“你不是已经早有思量了么,我还问什么呢?”
秦陆白仰头望着天际,自胸腔里震出一声笑来:“云舒啊云舒,有时候我都觉得你像是我肚子的蛔虫,我想什么你怎么都知道,搞得我现在在你面前跟赤身裸体一样,好歹给我留一条遮羞布吧。”
他言语轻浮,实在是叫读书人难以入耳,但许是待在一起久了吧,云舒竟也渐渐的习惯了他不按常理出牌。这样一个恣意的人,说出的话有时奇怪了些,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云舒抿嘴浅笑:“所以呢,你已经确定刑部有暗桩了是吗?”
秦陆白收敛笑意,低低应了一声。
其实有没有暗桩这回事根本无关紧要,别说刑部有其他人的暗桩,难道六部之内都干干净净么?
显然并不。
“刚才宁鸷有意拦住我们的去路,旁敲侧击的问刑部最近的事情,我想,应该是那个暗桩已经把消息告诉他了。但他不确定,或者说是担心打草惊蛇,所以才迂回的来探听消息。为的,就是掌握全面的情况,好想办法来对付我们。”拐过钟阳门,秦陆白似轻描淡写一般描述着当前的局势。
所谓我在明,敌在暗,做起事情来难免束手束脚,可倘若使计将那个躲在暗处的人揪出来,事情是不是就能变得简单许多。
云舒揣摩着这话里的意思:“所以你是怀疑,舒佳太妃随葬品的事情,跟丞相府有关?”
秦陆白顿足,目光四下环顾,而后定睛落在云舒的身上,心思难辨:“丞相府可是一颗参天大树,扎根盘踞在朝堂多年,其细枝末节更是不知道延绵多远,想要撼动根基,很难。”
摇摇头,秦陆白提步继续往前面走:“现在还不能够确定此事究竟是不是跟丞相府有关,但刑部暗桩的事情,倒能确定是宁鸷所为。他刚才问我那些话,我拿捏不准他是知道内情,想要先一步找到三哥,断了我们的线索,还是想趁机捣乱,给我们致命一击。”
“那你还把事情告诉他?”云舒挑眉。
秦陆白失笑:“不告诉他,难道他就不会知道了吗?”
丞相府的势力有多大几乎难以想象,刑部的人就算闭门不出,将所有人都禁锢在眼前三分地,但也只是能够将消息锁得住一时,想要瞒得长久,根本不可能。
与其让宁鸷通过其他渠道获知更多的消息,倒不如让他主动告知,先行打消宁鸷的疑惑,能一叶障目一时,也能给刑部争取更多的时间。
“关于鬼市的真相,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且还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倒不用担心会传扬出去。”云舒沉默一瞬,思量道,“倒是这个三哥,我担心他逃跑在外,若不及时抓捕归案,断了我们目前的线索固然是要紧的事,但,他知道那么多内情,会不会有人担心他知道太多,从而想要杀人灭口?”
侃侃一番话落下,像是有什么击中了秦陆白的天灵盖,他倏地顿足在原地,浓黑的眸子透出慑人的光芒,里头思绪万千,带着沉重又浓厚的心绪,久久都无法被抹平。
近来的事情实在是多,多到他差点忘记了这一茬,忘记了,或许有人想要杀人灭口。
云舒提醒他:“我戏言你是狐狸,宁鸷是狼,可你别忘了,狼也狡猾,而且,远比狐狸要来得更加心狠。”
如果丞相府真的牵扯进皇室随葬品丢失的案件中,那么刑部在处理这桩案件上/将会非常棘手,稍有不慎,不止查不出真相,很有可能还会被反噬一口。
秦陆白说丞相府是一棵盘踞在朝堂多年的参天大树,这固然不错,但这棵大树并不是孤立无援,它的身后,有太子,有皇后,还有兵权。
中宫、东宫以及丞相府,这三者息息相关,相辅相成,一方不倒,就很难动摇其他。
云舒叹气:“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情,我相信布局之前你会有自己的考量,但是内忧外患夹击,我以为,部署还需要更加全面。”
秦陆白沉默了好一瞬,所有的事情自脑海中走马观花一般极速闪过,试图把那些零碎的片段拼凑完整,好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但现如今关进牢房的大山等人不肯开口,他们都是三哥的手下,即便不是主谋,但一定知道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如果一直无法撬开这些人的嘴,那么不管是找三哥也好,还是查出真相也好,只怕都不是一件易事。
还有李大海,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个良民,做的也都是清白的生意,但究竟清不清白还两说。
秦陆白忽然想起来李大海家中的古董玉器:“我让郑昊将李大海家中有可疑的古董玉器都带回来,已经拿回来了吗?”
“这一点,我昨日忘记同你说了。”云舒示意边走边说,“那些古董玉器有的太过珍贵,且我们目前只是以有人检举为由将他暂时拘留,并不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