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抿着唇摇头。
不止大山,其他人的嘴也硬得很,即便动刑也撬不开,要想知道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怕是很难。
秦陆白直面看着被绑在刑柱上,浑身鞭痕的大山,微微眯了眯眼:“三哥呢?抓到没有。”
“没有,叫他跑了。”云舒声音淡淡,双睫一垂,隐有心事。
沉默须臾,云舒叫了秦陆白至里间,从桌上一堆纸张中寻出一张来递给他:“这是在其中一间屋子里找到的鬼市地形路,地方就我们看见的那么大,但是能与外头互通的暗道却不止百珍阁的一条。四通八达,简直跟跟迷宫一样,但毫无疑问,都是可以通向鬼市的暗道。”
秦陆白拿着地形图仔细的看起来,辨出其中就有他们从百珍阁进去的那一条暗道,但当中还有许多岔口,也都不是死路,最后能通向的地方始终只有一个。
再仔细辨了辨,才发现那间竹屋后头就有一条暗道,只是隐藏得十分巧妙,若不留心观察,还实在是不易被发现。如此看来,三哥很有可能就是通过这条暗道逃走,而且,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在底下建造这么一个地方,召齐这么多人,花价定然不菲吧。”秦陆白随手将地形图扔在桌上,“可惜没有抓到三哥,不然一定能知道更多背后的事情。”
云舒却不这样认为:“未必。”
秦陆白诧异的回望过来。
云舒缓缓道:“像三哥手底下的人都是硬骨头,那个三哥肯定也不会轻易说实话。即便被我们抓到了,想要撬开他的嘴,也是不容易。”
秦陆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听着鞭打的声音还在继续,心里头却烦闷得很。
不多时,鞭打声停了下来,郑昊走过来,犹疑着道:“二位侍郎,再打下去可就没命了。”
秦陆白不语,反倒是云舒朝大山等人看去,虽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粗犷汉子,但血肉之躯焉能和铁打的刑具相提并论。而且刑部的鞭子都是特殊制作,上头生了倒刺,一鞭子下去不止皮开肉绽,那倒刺生生刮过血肉,离开时还能带起一部分血淋淋的肉,触目惊心。
虽说是罪犯,但现在什么有用的消息都还没有问出来,的确是不能够将人给打死了。云舒便允了,让郑昊先将人关押,着人仔细看守,不能丢了性命。
动刑不成,恐怕还得另辟蹊径。
云舒和秦陆白一道出了刑房,并肩往正堂去。
他问:“郡主怎么样?”
秦陆白垂着头,脸色阴郁:“大夫说骨头错位,后来又起了高热,已经喝了药正睡着。我出来的时候她还没有醒,但是有我姐姐照顾着,应该没事。”
云舒了然般点点头,提起幼僖受伤也不免有些愧疚:“郡主说到底也是个姑娘,我身为男子,本该挡在前面保护她,到头来却让她来护着我,实在有愧。”
秦陆白停下了步子,拍了拍云舒肩膀:“大家都是同僚,也是朋友,生死关头不分男女。况且那个时候,她比你更应该站出来。放心,她会好的。”
虽然生气,恼怒,也懊悔,但秦陆白从来都不觉得幼僖本不应该抛头露面,拿刀执剑,而是该如其他大家闺秀一般做女红细活,再不然,赏花扑碟才是女子该做的事。相反,他以为高坐于马背,弯弓搭箭的幼僖才更加迷人,不像娇滴滴的闺秀,而是英姿飒爽,耀眼得像天边的艳阳。
纵然如此想,但他也自责没有保护好她。
“这事,要告诉太后吗?”云舒举步走进院子,忽然问道。
秦陆白想了想:“或许她并不希望告诉太后。”
太后年事已高,又极疼幼僖,光从上次太子事件就足以看得出来。
那次还没出什么事情,太后就已经同景文帝大闹了一场,就连宁皇后也上赶着来赔罪讨好,此事至今都还没有解决。这次要是知道幼僖受伤,还伤得不轻,大概真会气坏了身子。
秦陆白轻叹一声,仰头看着远处蔚蓝的天,有徐徐清风拂面,此刻也没能将他的烦躁压下。
一路无话直至进了正堂,云舒倒了杯水递给他:“昨晚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下去,不许走漏一点风声,但依你看,接下来该要怎么办?”
秦陆白端起杯子,轻轻吹一口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儿:“刑部堂而皇之的抓回来了这么多人,想要不走漏一点风声,恐怕很难。”
云舒放下茶壶,也端起杯子浅抿一口,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稍许,秦陆白才缓缓开口:“抓回来的多数都是商贩,虽然做的都不是些正经营生,但骤然失踪,一日两日的倒好瞒,若是时间一长,找不到他们的家属,难道不会去衙门里报官么?”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云舒,虽说那些东西都不是正经得来,但此次刑部出手师出无名,又一下子拘押了这么多人,人多口杂,难免不会走漏消息出去。
云舒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其实要名正言顺的关押这些人,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需要一个正经的名目就行。但眼下的问题所在,是用什么样的名目,是太妃的随葬品失窃?还是挖坟掘墓,倒卖葬品?”
其实不管是哪一个都是大昭律法所不能容忍,也是人情之下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