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白朝幼僖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随后轻轻拉开窗户一角,屋中顺势泄出一斛光亮,将他露出的双眼照得格外的明亮璀璨。
幼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发出一点声响,不然被人发现擅闯鬼市的两个外人,在闹出了这样一出大动静之后,不仅没有趁着机会赶紧溜走,反而还堂而皇之的躲在暗处偷听别人的谈话,一旦被抓到,后果简直可想而知。
但她忍得住不发出声音,却忍不住明明一幕就上演在眼前,而她却要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于是也悄悄地凑过去,和秦陆白趴在一块,默默的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安静的注视着屋中的情况来。
以窗口的位置看进去,正好对着门,只见先前那持刀男人正捂着胸口,一脸狼狈的站在门口,似还有些愤愤难平的架势。
而他左手边是身材矮小的钱十三,此刻正目光炯炯的看着门口的男人,全然不知下一刻风雨欲来。只见男人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揪着他的领口将他提起来,吓得钱十三双脚胡乱蹬来蹬去,可踢在男人身上却跟挠痒痒似的毫无痛觉。
“你放开,放开我,放开。”
钱十三努力挣扎,伸长了手想抓那揪着自个儿领口的男人,奈何手短腿短,再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这时候屋中另一人突然开口:“够了,把他放下来。”
幼僖听得出来,这是方才呵斥那男人的声音,还记得持刀的男人叫他“三哥”。
“三哥,这小矮子是个叛徒,不能信啊。”男人不愿松手,但语气明显已经软和下来,不再似方才那般强硬。
钱十三听了这话却更加挣扎起来,大吼着:“谁、谁叛徒?”
“你叛徒。”男人啐了他一口。
钱十三被拎在半空本来就不好受,再被人污蔑是叛徒,不禁更加委屈起来,又是踢又是打。见状不成,还索性直接抓着男人的手臂,借力跃起来一口咬在男人的手腕上,男人吃痛,横手一扔便将钱十三丢了出去,摔在地上良久才爬起来。
男人看着手腕上的两排牙齿印,气得抡起拳头就要冲钱十三过去。
“大山!”
被称作三哥的人再次开了口,大山这才悻悻作罢,但气得狠了,被制止了还不忘狠狠瞪一眼钱十三。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下来,幼僖忍不住又往里凑了凑,忽见房中黑影攒动,不禁下意识地往回一躲。等了半晌没听见动静传来,才敢继续探头去看。
只瞧一身粗布短打的男人走向大山,还未开口,大山已经垂下头,怯怯喊了声:“三哥。”
三哥将大山打量,又斜目看向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钱十三,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山立马抢道:“三哥,刚才混进来了两个外人被我发现了,一问竟然是这小矮子带进来的,手上还没有属于我们的徽印,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有问题。”
“后来呢?”
“后来……”大山垂下头,有些心虚,“后来没抓住他们,叫他们给跑掉了,还、还打伤我们不少的兄弟。”
“废物!”三哥怒斥一声。
大山一惊,赶忙着解释:“三哥,这实在是不能怪我,那两个人身手不弱,但、但他们也没有捞着好,其中一个被我砍伤了手臂,这会不知道跑哪里去躲着了。但是三哥,他们既然是小矮子带进来的,那么这个小矮子肯定也有问题,说不定他也是叛徒,三哥可不能留他。”
此言一出,还不待那位三哥说些什么,钱十三已经急了,扑过来抱着三哥的大腿:“三哥,我真、真不是叛徒。我跟了三哥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哥不能听他胡、胡说八道。”
钱十三个子矮小,又有口吃,一番话说下来磕磕绊绊,实在是叫人听了心里不舒坦。
三哥垂眼睨着他,负着手半晌不语。
大山见三哥没有反应,只当是他已经信了钱十三是叛徒一事,上前来,单手拎着他的后领便将他给提了起来:“三哥,把这个小矮子交给我,我来收拾他。”
“三哥,我、我是冤枉的,我真不是叛徒,真不是,三哥救我!”
钱十三吓破了胆,知道大山是个心狠的人,自己要是真落在他手上铁定讨不着好,于是赶紧的表明立场。
大山啐了他一口:“呸,你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矮子。人是你带进来的,他们大闹了一场,还打伤了我们那么多兄弟,你还说你不是叛徒,蒙谁呢你。”
钱十三吓得使劲挣扎:“三哥,三哥你要相信我,兄弟跟了你、你这么多年,我的衷心,三哥你是知道的呀。”
“还敢在这里迷惑三哥!”大山已经不想再听他强行辩解,高高拎起钱十三,竟一副作势要将他提出去的架势。
钱十三不断的解释,又是挣扎,还想故技重施,但奈何大山拎的是后领,无论他怎样扑腾就是无法从大山的桎梏下解脱。
以幼僖的位置并看不见那位三哥脸上的表情,眼看着大山已经要将钱十三拎出去,临近门口时,才听见三哥不紧不慢的开口:“大山,把他放下来。”
“三哥!”大山似乎还要再争辩什么,但回头看见三哥的表情,立时就蔫了,只好不情不愿的将钱十三给放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