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由刑部点兵五百随太子和周王出发往七邙山剿匪,此事传到永安宫时,幼僖正同青时一块在水榭中下棋。
这两日她按捺住去找乐天的冲动,又不好明目张胆的掺和进两国联姻的事情中去,闲余之事又总会东想西想,于是只好拉着青时同自己对弈,也好打发打发时间。
青月急匆匆跑进水榭中,一股脑儿将探听到的消息都尽数说给了幼僖知道,连连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将气息平复下来。
幼僖手执黑子半晌不落,似在思考棋局,又像是在透过棋局洞悉这背后的局势。
青时笑话她:“郡主要再不落子,可就得判奴婢赢了哦。”
幼僖回神,嗔怪着瞪她一眼,旋即轻轻落下一子。
那一子落,待得青时再落下一枚白子时,周遭的黑子竟都被吃了个干净。
青时收着棋盘上的黑子,见幼僖无动于衷,微微笑道:“郡主心不在焉,看来这一局是要输给奴婢了,那支金花灿烂的珠钗作彩头,郡主可不要耍赖才好。”
幼僖抿唇浅笑,沉默间又落下一子,青时紧随其后跟着落下,你来我往两三回,直到幼僖将一枚黑子落下时,青时脸上的笑容尽都收敛,诧异着看着面前的棋局。
“怎么会这样?我方才明明……”
“明明什么?明明是要赢了?”幼僖莞尔,指着那棋局道,“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先让你尝点甜头放松警惕,趁你不备时,我再使一招围魏救赵,彻底将你所有的路都给堵死,叫你插翅也难飞。”
棋局高下立见,即使青时不肯认输,也不过只是再多走一两个子而已,再无翻身的可能。
看透了这局势,心知自己已无扭转乾坤的机会,青时倒也痛快的认了输:“罢了,罢了,还是郡主技高一筹,这兵法策略都用到棋局上来了,奴婢又怎么能赢得了呢?”
青时掩唇嫣然一笑,倒没有因为错过了那支金花灿烂的珠钗而露出半点儿不悦的神态。
幼僖起身抻了个腰,走到水榭凭栏旁坐下,拿起旁边搁置的鱼食,抓了一把往水里丢去。
永安宫的荷花池里养了不少的红鲤鱼,个个体态肥硕,模样极好,闲暇之时在荷叶下嬉戏游乐,偶尔一甩尾鳍,便溅了数滴水珠在荷叶菡萏上,映着阳光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棋局已经结束,青月方才也将打探到的消息说给了幼僖听,本以为她会以这事说点什么,岂料竟一直无话。
青时有些担心她,便踱步上前,在身后轻唤:“郡主,听说太子殿下和周王今早已经出了城门,算算时辰,这会儿怕是都已经到七邙山脚下了。”
“嗯,我知道了。”幼僖语气淡淡,伏在凭栏上,垂眼看着底下的红鲤鱼争食,扑腾间便溅起一池子的水花,倒有些得趣儿。
青时青月相视一眼,均有些担心她。
郡主这两日闭门不出,也不去宜合宫了,没事不是下棋就是射箭,连话也懒得说。再这样下去,她们都该担心自家主子该憋出病来。
“郡主要是不放心,不如去看望看望五公主吧,说不定五公主也正想着郡主呢。”青月提议道。
幼僖只摇头不语。
青时担心道:“郡主您究竟怎么了,刚才对弈时不是还好好的么?要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奴婢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陪郡主说话解闷还是可以的。”
幼僖闻言,这才将装着鱼食的木盅放下,转过身来靠着凭栏坐好,见两丫头均是一脸担心的模样,不由一笑:“你们担心什么呢,我又没事。”
青时不放心:“可是郡主刚刚分明……”
“我刚刚只是在想,这个时候诸国使臣都没有离开大昭,陈国同大昭的联姻一事也还没有定下来,陛下为何会派太子和周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一起去七邙山剿匪。难道,就不怕此事闹得太大,惹来非议么?”
青月道:“郡主误会了,据说太子和周王出城剿匪这事是悄悄去的,天不亮就出了城门,而兵部也是在昨儿半夜就开始点兵整顿,一早就在城外候着两位殿下了。这事瞒得极好,不曾参与其中的人根本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泄露什么风声。”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事的?”幼僖抓住关键点。
青月抿了抿唇,想了想,道:“消息其实是秦侍郎传进宫的,他说只要将这事告诉郡主,郡主自然明白,也能安心。”
此消息竟然是秦陆白传进宫的,这倒是有些出乎幼僖的意料。
只是好端端的秦陆白传这种消息进来做什么,还说她听了之后就会安心?
幼僖沉下心来思考了半晌,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周王,两位都是景文帝最受器重的儿子,身份是何等尊贵,不过区区剿匪竟然能够劳动这二人大驾,想来其中定然有曲折在。
幼僖倏然起身往外走:“你们留在宫中照应,不必跟来。”
“是。”
青时青月立在原地,望着幼僖渐渐离开的背影,相视一眼,均有不解和担心浮现。
而幼僖匆匆出了永安宫后便直接往刑部而去,既然为了避嫌,她不方便去宜合宫找乐天,那去刑部找秦陆白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宫中上下皆知道她与秦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