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已行至床榻前,就着床沿落座,闻言,也不回头:“没事,只是刚刚来得急了,不小心扭了一下。”
太医道:“不如让下官为公主看看,当心伤了骨头。”
“不用!”乐天高声拒绝,模样急切,略有些反常。
那名说话的太医怔在了原地,其余太医也是面面相觑,似是疑惑五公主的反应过于反常了些。
幼僖抿了抿唇,缓缓道:“公主的意思是,扭伤只是小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宁王的身体。不知几位太医可瞧明白了?宁王的伤势如何?”
太医道:“回郡主的话,宁王殿下都是外伤,伤在表面的都不打紧,唯有左腿……恐怕还需要再修养一段时日。”
幼僖秀眉微蹙:“可会落下病根?”
“这……”太医犹豫,暗暗整理着措辞,半晌才道,“宁王殿下年级尚小,此番从马背上坠下伤了腿,筋骨错位。但好在及时有正骨包扎,来日只要好好将养,应该不会留下病根。”
如此,幼僖和乐天俱才松了一口气。
“皇姐!”稚嫩的声音从被窝里低低传来。
宁王萧元暨扒着被子试探性的露出一颗小脑袋,稚气未脱的脸上还肉乎乎的,本来玉雪可爱,现下却多了几块青紫,额头也用纱布包了一圈,想是也受了伤。
乐天心疼极了,拉开被子将他抱起来,又取来软垫垫在他身后:“怎么摔成这样了,看这脸蛋青青紫紫的,可心疼死皇姐了。”
萧元暨嘴角一撇,眼睛里即刻就蓄了满满一包泪。
他尚年幼时就和其他皇子一同去了封地,虽然身边还有景文帝精心挑选的长史照顾,可孤身一人在凉州,至亲都远在千里之外,回来一趟不止摔折了腿,大抵也是要被景文帝狠骂一顿的。
他与乐天素来亲近,忍了许久的眼泪在关心自己的姐姐面前时如决堤一般簌簌落下,筑起的心理防线不堪一击。
乐天当真是心疼他,用袖子替他揩去眼泪,颤颤的手想要碰一碰他额头,也好似触电一般收回来,不忍下手。
“皇姐,我没事,真的。”见皇姐也泫然欲泣的模样,萧元暨擦了把眼泪,复又去安抚。
此时一名太医说道:“启禀公主,宁王殿下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得尽快将熬好的药喝下,否则难以恢复损耗的元气。”
谁知一听喝药,故作坚强的萧元暨立刻就破了防,捉住乐天的手,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皇姐我不要喝药,这药太苦了,我不要喝,不想喝。”
已有侍女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临近床榻,一股熏人刺鼻的味道随即扑面而来。
乐天难受的别过了头,这药味太重,险些没将她也给熏晕了过去。
太医趁机道:“臣等已劝了宁王殿下许久,药都换过三碗了,实在是不能再拖了。”
乐天自己也闻不下去,可看到萧元暨脸上的伤,心下一硬,也不去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从侍女手中将药碗接了过来。
萧元暨畏惧地向后撤:“皇姐,别、别给我这个,我真的喝不下去。”
“不行。”乐天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捉住他不断挥舞的手,“你都受伤了,这药怎么能不喝呢?不喝就不会好。所以啊,你得乖乖听话,先把药喝了再说。”
“别啊皇姐,我求求你了,这药太难喝了,别让我喝了。”
“不行!”
乐天严肃拒绝,招来珍珠一块拉住萧元暨的手,准备强行灌下。
幼僖从旁看着,忽然明白为什么进来的时候帐中这么安静。敢情是因为宁王不喝药,太医们拿皇子没辙,正愁没办法呢。
珍珠得了公主的示意,正去拉宁王的手,谁知宁王人小却力大,不但挣脱了珍珠的束缚,还险些没将送过来的药碗打翻。
乐天怒斥:“萧元暨!”
帐中顿时安静下来,太医畏畏缩缩的候在一侧不敢说话。
宁王挥舞的手也停了下来,看着乐天,颤颤喊了声:“皇姐!”
“把药喝了。”乐天伸臂过去,不苟言笑,“一滴不剩。”
宁王虽然喜欢这个皇姐,但畏惧也是真的,小时候调皮可没少挨教训。
见乐天认真严肃,便也不敢再较劲,老老实实地把药碗接过来。刚要送进口中,难闻刺鼻的药味险些没熏得他吐出来,当即就打起了退堂鼓。
乐天眼睛一瞪,萧元暨心中一吓,捏着鼻子就往嘴里灌。
苦涩的味道一瞬间在口中弥漫,加上又喝得急,萧元暨脸憋得通红,又迟迟咽不下去,歪过身子就要将喝进去的药吐出来。
乐天动也不动,纤纤玉指指着他:“要敢吐出来一滴,当心我揍死你。”语罢亮出拳头,真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萧元暨吓坏了,哪里敢吐,强忍着把药都喝了下去,苦得一张稚嫩的小脸都尽是委屈之色。
珍珠接过宁王手中的药碗,又捧来清水给他漱口,再奉上一碟蜜饯,宁王捏起一块送进了嘴里,甜蜜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皱起的小脸才微微舒展开了。
“你们都退下吧。”乐天道。
一众太医才忙不迭的都匆匆退下去。
幼僖抿着唇,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