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光穿透茂密的树林降下来,一团白色灵活地躲到了大树下,借着茂盛的草丛遮掩身躯。
幼僖手持御弓,从箭篓中抽出羽箭,挽弓搭箭,瞄准猎物。而后倏地松手,羽箭带着凌厉之势划破空际,一箭正中猎物。
立即有随行的侍卫上前去将猎物带回,高举着手,正是方才幼僖一箭射中的白兔,羽箭贯穿身体,早已没了生息。
幼僖只看一眼,便示意侍卫将猎物带下。
秦陆白一直跟在幼僖身边,见她箭法如神,几乎百发百中,早已比去年之时还要精进许多,也替她高兴。
此时有侍卫在后提醒:“郡主,侍郎,眼看天色渐黑,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知道了。”秦陆白应了一声,回头看向随行侍卫们手中拿着的猎物,大多数都是幼僖所中,“你觉得太子能赢你么?”
幼僖手握缰绳,迫使马儿转了头,缓缓朝前而去:“依我对太子的了解,他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赢我。”
去年冬猎上,太子输了一筹,当着景文帝的面虽然说着贺喜之词,但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对她也是颇有微词,关于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否则刚才在入林时,就不会故意以御弓做文章冷嘲热讽了。
她今日所猎与冬猎之时相差无几,太子要赢她,定然是会想着要远远超过才会有胜算。
她要输,但也要输的聪明一些,若是太过明显了,反而适得其反。
秦陆白惯来知道她那些小心思,也跟着打马出林:“你说今日拔了头筹者,会得到陛下的什么嘉赏?”
往年获头筹者皆有赏赐,赏赐不一,但论最有分量的,还是当属去年冬猎上赏赐的那只御弓。
幼僖勒着缰绳缓缓而行,眼帘微垂,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覆上一层阴影:“谁知道呢?反正这头筹谁爱要谁要,我是不稀罕。”
秦陆白朗朗一笑:“太子要是听了你这番话,估计得气死。”
太子萧元慎极好面子,事事争强,这次狩猎势要拔得头筹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要知道了是幼僖故意让贤,怕是气得五窍生烟也是有可能的。
幼僖轻笑:“我管他呢,只管自己开心就好。”
秦陆白由不得笑,目光睇向远方,言语间颇有几分惋惜:“只是可惜了你这般好的身手,去年已是叫人刮目相看,今夕更胜从前,却只能掩其锋芒。真是可惜啊,可惜!”
他直言只道可惜,不过是为幼僖不值。忽觉身后有劲风袭来,他当即回身,眼中一暗,迅速抽出了两侧的弓箭,拉弓射出,与背后射来一箭堪堪相撞,同时落地。
幼僖也反应过来,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谁的箭?”
观那羽箭射来的方向,若无秦陆白出手,定会射中她二人中的一个。
不待秦陆白吩咐,郑昊已经跳下了马,上前去捡起那支被击落的羽箭,辩了辩后递给了秦陆白:“看上面的标识,像是赵国世子的箭。”
入林狩猎,为防两人同狩一只猎物而无法区分的情况,往往在入林前都会在每人的羽箭上落下特有的标识。如今秦陆白手上这一支,正是赵国世子赵邯乾的羽箭。
“他是故意的?”幼僖星眸一沉。
秦陆白手持羽箭沉默良久,翻来覆去看着整支羽箭,似在思量着什么。
今日狩猎入林的,除了本朝皇子,以及上京城中的王孙公子,将门贵女,但凡有意的各国来使都可入林参与狩猎。各国派遣来的使臣多为朝中大员,唯有赵国,来的却是当朝世子。
也是唯一一个参与今日狩猎的来使。
而在此时,有马蹄声自林中的另一端接踵传来,二人高坐于马背,朝着声源处望去。
遥遥可见三骑疾驰而来,待行得不远处是勒马停下。当先一人不着大昭服饰,可不就是赵国的世子赵邯乾?
赵国已是偏远之地,离大漠较近,男儿生得挺拔威武,骑射俱佳,骁勇无比。而赵国世子虽生得高大,却并非十分魁梧之人,眉眼间亦有中原男儿的三分影子在。
秦陆白先发制人,高举着手中的羽箭质问:“世子这是何意?”
赵邯乾目光落到秦陆白手中的羽箭上,忽的一笑:“误会,实在是误会。方才小王欲射空中的一只鹰隼,没想到箭矢失了准头,竟朝着这边射了过来。小王也是担心会误伤到人,这才赶紧寻过来,幸好郡主与这位公子无恙,小王这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能够落下了。”
幼僖与秦陆白相视一眼,像是在考量他这话中有几分可信度。
幼僖昨晚去给景文帝请安时,在帐中与赵邯乾有过一面之缘,故而识得他。但此次跟来的官员众多,且秦陆白也不是接待护卫之人,与赵邯乾倒是第一次碰面。
他虽解释只是失了手,可这深林之中猛兽众多,谁又知道良善的外表下或许包藏着的不是另一颗狼子野心。
见他们迟迟不语,赵邯乾倒也不恼:“郡主大可宽心,小王是代表赵国而来,赵国与大昭世代交好,小王又怎会做出这等毁坏两国邦交的蠢事?再说,这种暗箭伤人的事情,小王还不屑于去做。”
赵邯乾挥了挥手,身后的手下即刻翻身下马,行到秦陆白的面前,双手高举,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