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林外,待得参与狩猎的人都尽数入了林后,云舒果然采取了秦陆白的建议,找来了一个侍卫,再挑了一匹看上去温顺些的骏马,择了个偏僻些的地方加以练习。
只是文弱二十多年,连马儿都不曾怎么摸过的人,眼下想要学会骑马确实是有些难度。
云舒性子沉稳,并不是一个激进的人,倒也没有急于求成,而是老老实实地练习上马下马,便是只这一样,已叫他练了半个时辰之久都仍不得精髓要领。
缰绳被拴在了树干上,守卫也在旁边护着他,看着他好几次翻不上去,又好几次被挂在马背上下不来,光是瞧着已经心惊胆颤,唯恐这位御前新臣坠下马受了伤,届时便是万死都难辞其咎。
守卫急得站立难安,眼瞧着云舒四五次都攀不上去,想了想,壮着胆子委婉道:“其实云侍郎也不用非要学会这骑马,人各有长处不同,云侍郎是文臣,何必一定要累坏自己,当心伤着。”
云舒少言寡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他这话,但他所坚定的事情极少有中途放弃的,当下也只是默默的练习。
守卫见他不听,急得满头大汗:“其实六部官员中不会骑马的大臣多了去了,便是刑部的马尚书也不会骑马,往来上下朝都是乘坐马车。所以云侍郎也不用这么……这么刻苦。”
守卫张开双臂做着一副老鹰护雏的模样,又是焦急,又是担心,只想劝着这位云侍郎尽早放弃。奈何在他滔滔不绝的劝说下,云舒充耳不闻,竟已翻越上了马背。
马儿受了惊动仰头嘶鸣一声,四蹄原地来回走动,一番折腾险些没将云舒给颠下马去。幸在云舒及时拉紧缰绳控制住了马儿,事先又已经将马儿拴在了树上,倒是有惊无险。
守卫吓得魂不附体,额头上的冷汗簌簌往下掉,抖着手抹了一把,连声音也带了颤意:“云侍郎,要不咱还是不练了,这怪吓人的。”
云舒勉强稳住心神,偏过头看见一脸欲哭无泪的侍卫,无声一叹:“你不是说,这匹马是所有的马匹中最温顺的吗?”
“是啊。”
“那你担心什么?”云舒不在意的反问。
侍卫被噎,真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可是它再是最温顺的,那也是跟着一起在这林子里养大的,性子比大人府中养的可要野多了。”
云舒似没听见,已扭过头,仔细端详其身下这匹马来。
此刻的他甚至还有一个十分冲动的念头,记得小时候那会儿,兄长也是教过他骑马的,可惜无论怎么教授他就是学不会。有一次甚至还被兄长拎着后领给扔到了马背上,随后马儿发狂,竟将他从马背上颠了下去。
那一回他伤了腰,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往后的一月里更是弯腰活动一类都还牵着疼。
可是现在看来他学得倒是不错,至少还没有一个小时他已能自己上马下马了,且还没有摔下来过,可见骑马也并非难事。
侍卫再说了什么,他已然是听不去了,抬眼望去,倒是瞧见林中有两抹身影缓缓走来,定睛辨了辨,确定那两人是朝自己这处而来,便抬手一指,问侍卫:“她们是何人?”
侍卫正犯愁,不知该用何种方式劝说云侍郎打消学骑马的念头,就算要学,也千万别找上自己,是压根没注意身后还有人走近。
直到身后一声清咳传来,他苦着脸转过身,待见到来人,立时周正的站好,恭敬的合手一揖:“奴才不知五公主驾临,还望公主恕罪。”
乐天略一抬手,目光自上移去,定定落在云舒的身上。
彼时云舒仍坐在马背上,金灿灿的光透过树枝缝隙洒在他身上,洁白的衣衫衬着金光,五官俊逸清朗,恍若谪仙。
守卫反应过来,赶忙去扶着云舒下了马,又凑过去与他低声解释:“云侍郎,这位是陛下的五公主,金枝玉叶,可怠慢不得。”
云舒已经下马站定,双手一抖,广袖振飞,再躬身合手一揖:“下官刑部侍郎云舒,见过五公主。”
简简一句话,既不解释,也不奉承,坦然自若,正如云舒其人。
他是未见过五公主的,今晨又来得晚了些,故而并不识得。但他也是知晓景文帝有几位公主,经侍卫一提醒,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反倒是乐天,本是有心带着糕点过来赔罪,满腹的客气文稿已经打好,可见到云舒其人,竟一眼就望得痴了。
昨晚幼僖跟她说时她还不信,如今亲眼见到才是真信了,云舒诚然如谪仙降世,不可与寻常凡夫俗子相较。
珍珠挎着食盒,本是等着与公主一同来送了糕点就回去的,谁知云侍郎都行礼半天了,公主也没有反应。扭头看去,公主竟已是瞧云侍郎瞧得痴了,不免失态。
“公主,公主……”珍珠低低的唤着,见公主不应,又使劲儿扯了扯公主袖子,急得脸都红了,“公主别看了,云侍郎还行着礼呢,公主!”
乐天骤然反应过来,果然看见云舒还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失了态,忙道了声:“云、云侍郎不必多礼。”
云舒果然起身,低垂着眼帘:“想是公主特意至此游玩,下官不便叨扰,这便退下。”
言讫,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