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山占地甚广,树林参天茂密,林中鸟禽走兽甚多,众人入林,很快便分散各处,只余远方几声嘶鸣从各处传来。
幼僖身后还跟着两个侍从,一路打马朝林中深处而进。忽听头顶一声鸣叫,抬头一看,却是一只振翅而飞的金雕。
她即刻勒住缰绳,取弓,搭箭,抬起的手臂绷得笔直,弓拉满月,待瞄准猎物后即刻松手,羽箭射出,带着势如破竹之势划破晴空。
眼看羽箭即将射中猎物,此时另一支羽箭带着劲风袭来,竟将幼僖的箭击落。
随即再是一箭射出,已经一箭穿喉,金雕坠落。
幼僖下意识回眸,只见汉王打马而来,一张面孔冷冽严肃,目不斜视,似乎眼中并无她这人一般。他径直打马上前,随后一抬手,身后的侍从领意,翻下马背,朝金雕坠落的方向而去,不过只在草丛中摸索一阵,便将一箭射穿的金雕尸体带了回来。
汉王复又驭马前进,从始至终不曾看幼僖一眼,带着他中途从人手中截下的猎物扬长而去。
幼僖心头憋着气,这汉王实在不懂礼数,竟连个先来后到的规矩都没有。更何况,若非他从中阻挠,那只金雕早已是她的囊中之物。
简直可恶!
身后的两名侍从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唯恐幼僖将气撒到他们身上,然而她也只是盯着汉王离开的方向许久,待得一行三人消失于林间,复才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惹不起,难道她还躲不起么?
换了个方向前进后,幼僖没再碰到汉王,许是因着这林子极大,甚至于连一同上淮山的皇子贵女也没碰到几个。不过她箭术极佳,几乎百发百中,不消一会儿已是猎物多多。
淮山有水源自山顶流下,汇入山脚的淮水中,狩猎之时难免会出意外之事,有水源之地便成了人们暂歇之地。
幼僖勒马停下:“暂且休息一会儿,你们将猎物收好,引马去喝口水吧。”
“是。”
幼僖翻身下马,将弓箭与马鞭都抛给了身后的侍从,独自一人径直往淮水边去。
水流湍急,奔腾着顺流而下。
幼僖行至水边蹲下身,拉高了袖子,纤纤玉手浸于水中,冰凉刺骨的寒意侵蚀着水下的每一寸肌肤,不由得叫她打了一个寒颤,周身的燥热却立时间散去了不少。
“一个人躲这儿干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幼僖一跳,身子后倾,险些没因脚下一滑而跌入水中。
秦陆白眼疾手快出手拉住她,跨出一步,长臂一伸已揽住了她的纤腰。
幼僖堪堪悬在半空,被他揽在怀中时心还上下跳动不停,睁眼之处是他近在咫尺的面庞,剑眉星目,玉质金相,却比云舒的文弱而多了几分英武。
思绪回拢,幼僖一怔,赶忙推开他站好,没好气的道:“你怎么老是喜欢躲在人身后吓人呢?”
秦陆白讪讪着摸了摸鼻头,白净的指尖还残留着她身上独有的香味。
他微微一笑:“谁让你太专注了,不管我在哪里叫你,你都始终会被吓到。”
“砌词狡辩。”她瞪他一眼,重新蹲下身去净手。
秦陆白两步迈上前,赶在她伸手欲入水中时将她的玉手握在掌中:“这水太凉了,你骑马出了一身热汗,这时候浸冷水对身子不好。”
幼僖抿着唇看向他,忽而将手抽出,也不固执,起身理了理衣衫。
秦陆白望向四周,清风徐徐,林间鸟禽走兽的嘶鸣间断响起,仔细辨辨,依稀能猜得出声音来自哪个方向。
他复又向后望去,果然看见了跟着她的侍从正在下游牵马饮水,地上堆着的应是她今日所猎,并不多,想要拔得头筹还远远不够。
他嬉笑着凑上去:“若要拔得头筹,在这偷懒可不行,要不要我帮你啊?”
言下之意,倒是说可以用自己的猎物助她获得头筹。
照猎场规矩,这样的方式无异于是作弊,自然是不行,但凡有点血性又要点颜面的,宁可拎着一两个猎物回去,也绝不会做这种事。没得叫人发现了,到时候丢人才是丢到姥姥家了。
幼僖自然知道他是故意在揶揄自己,别说她不会同意,便是真要帮,他也不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大可不必。”幼僖冲他一哼,自顾自在周围寻了个较大些的石头坐下。
秦陆白笑笑,也在她旁边寻了个石头坐下:“那你是不想拔头筹了?”
幼僖的脸色冷淡下来,眸中光华尽数褪尽,想到初进林间时遇到汉王那一幕,至此都恨得牙痒痒。
秦陆白留意到她的不对劲儿,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幼僖心里愤愤难平,便将初进林间时的事情同秦陆白说了,谁知却越讲越生气,整个人的火焰都压制不住,就差暴跳如雷了。
“我怀疑这个汉王在针对我。”幼僖难以冷静,最后得出这个结论来。
不止这一次,记得小时候,她初进宫没多久,那时候汉王也才十二三岁,可同现在一样不爱讲话,也不与人亲近,成日冷着一张脸,叫人想靠近也不敢。
那时候她大病初愈,苏嬷嬷哄了她好久她才同意去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