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公主声若蚊吟,清清浅浅的声音很快湮没在百姓的欢呼声中。
幼僖坐在马车内百无聊赖,余光瞥见她唇瓣翕动,却没听清,便问:“四公主刚才说了什么?”
兰陵公主心头一跳,将车帘放下,眼有落寞之色:“没、没什么。”
乐天吃了一路的点心,乍闻此话抬起头,小脸尽是懵懂之色,也跟着讷讷的问了句:“四皇姐说话了么?”
幼僖偏过头看她抱了满怀的点心,只是无奈的抿了抿唇。
刚才登上马车的时候就看见她和侍女珍珠鬼鬼祟祟的不知在密谋些什么,敢情是偷藏了点心,打算在路上吃呢!
乐天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嚼了嚼嘴里的点心,一时弄得嘴角都是点心残渣。
幼僖取了帕子给她擦嘴,不免嘟囔:“就不能好好吃东西么,要是贵妃娘娘瞧见了,估计又要斥责你了。”
乐天抱着食盒,一手拿着一块点心,任幼僖为自己擦嘴,还不忘继续往嘴里塞食。
有时候幼僖就纳了闷了,同是在宫中由女官们教养规矩,四位公主都有所成,也端得起这大昭公主之名,偏偏乐天却隔三差五的因为没学好规矩而挨罚。如此也就算了,这罚了还不长教训,便是宫中女官都时时头疼。
兰陵公主端坐于车驾内,看着她们举止亲昵,情谊甚深,缓缓垂下头来,心中百般滋味杂陈。
去淮山的路是早就走过无数遍的,近来天气甚好,路途也顺利,中途的时候便停下来休憩了一阵。
乐天已经熟睡,幼僖不欲叫她,打算下马车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可见兰陵公主还坐在马车中不动如山,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四公主要一起下车去走走吗?”
兰陵公主双手叠放于腿上,略有些拘谨,想了想,摇摇头:“我就不去了,你去吧。”
幼僖与她本就不常往来的,交情不深也就不作勉强,当下应了声,便径直出了马车。
队伍已行至山林,离淮山皇家林场还有些距离,但山间清风徐徐,风景怡人,又是别样的舒适。
在马车上颠了一路,幼僖只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本还想大咧咧的活动活动筋骨,可见诸位皇子与大臣贵女们都下车来走动,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幼僖!”
有人自背后唤了她一声,幼僖闻声回过头,秦惜弱已摘了面纱,含笑盈盈的朝她走来,亲昵的握住她的手:“轩辕台的时候就看见你了,本想过来跟你打声招呼,谁叫被人给缠上,倒是分身乏术,这会儿才寻到了机会过来跟你说会话。”
“轩辕台的时候大家可都覆着面纱,惜弱姐还说看见我了,可见是骗人的。”幼僖嘟囔着不信。
秦惜弱以袖掩唇笑了笑:“你的身形我再熟悉不过了,更何况,放眼望去,属哪位姑娘身段模样最佳,一眼就能瞧见你。”
幼僖听得耳朵都红了,嗔道:“惜弱姐你又胡说。”
秦惜弱嫣然一笑,握住她的手,留意她身旁的马车:“今日与你同坐的是哪两位?”
幼僖道:“是四公主和五公主。”
秦惜弱点点头,状似明白了。
她其实并不常在宫中走动,但每逢宴庆也是去参加了的,自然能瞧见景文帝的几位公主。
大公主、二公主与她年纪相仿,是早早就出降了的,性子倒也温和,不是个来事的。
三公主孤僻,与宫中谁也不来往,成亲之后更是鲜少出席宴庆,往往就是来了也极快就走,倒没听说跟谁的关系更好些。
四公主是贞妃所出,同其母一般胆小怯懦,唯唯诺诺从不冒头。今日大臣女眷甚多,因怕生而躲在马车上亦是意料之中。
至于五公主……这会儿除了已经睡着了,倒想不出还有别的理由让她赖在车上不肯下来。
秦惜弱与几位公主都不亲厚,当下也省得去管,只管拉着幼僖的手叙话:“昨晚我回了一趟国公府,母亲知道我要来,特意做了几样糕点让我带着,都是你喜欢的,稍后到了地方,可记得来找我取。”
“多谢伯母记挂着我。”幼僖心里一暖,忽然回过味来,“伯母今日没有一同登淮山么?”
秦惜弱摇头:“母亲素来就不爱看这些,说是血腥。上次爹爹哄骗她去了一次冬猎,恶心得母亲好几日都食不知味,为此父亲还跪了一回搓衣板呢!”
秦惜弱忍俊不禁,幼僖也是忍不住笑。
谁能想到,这身份尊贵的秦国公,当年在战场上可是流血厮杀过,令敌军闻风丧胆的,熟料回了府却是如此的惧内。
国公秦章是太后亲侄儿,早年也是同幼僖的父亲忠武侯一起上过战场的,只是后来不再持剑披甲,承袭了国公一爵,但至今仍是景文帝左膀右臂。
因秦、阎两家的关系自来不错,阎家出事后,国公府可没少照拂,国公夫人对待幼僖也一如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般,从来有好的都先紧着她,有时候比起秦陆白来,她似乎还要更受宠些。
再闲聊了几句,便有将士过来请各位贵人回到马车上,队伍便要继续启程了。
秦惜弱原是想叫幼僖来与自己同坐的,可想到车驾之上是两位公主,倒是不好意思开这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