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想了想,转身一指:“李记的糖炒栗子,上京城一绝,绝对不可以错过。”
秦陆白不由一笑,抄着双手道:“怎么,是刚才老裴吃了一桌子的菜,你没吃饱,这会儿还想着再买点小食垫垫肚子?”
“才不是。”幼僖反驳,转身往一旁的小巷走,“是今日出门的时候,我答应了乐天要给她带糖炒栗子回去。我要是两手空空的回了,她估计又得埋怨我不讲信用,说话不算话了。”
秦陆白与她并肩同行,穿过小巷,已来到了朝花街。
幼僖与五公主乐天的情谊有多重,就像一个坠入深邃幽窟的人,在被人从深渊中拉出来后,那道创伤却永远地在记忆里留下了。午夜梦回,除了四周一片黑暗,再无一星半点儿的光亮。
而突然在这个时候,朦胧黑暗中突然点亮了一道光,划破黑色,带来孤独的一点亮,而这一抹亮色,恰恰就是那唯一的救赎。
幼僖往前走着,忍不住嘟囔:“也不知道乐天是怎么在宫里长大的,陛下五位公主,四位公主都知书达理,谨守宫规,偏她性子跳脱,礼仪没学全,倒是徒徒沾上了一身骄矜之气。”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世安郡主也是自幼长在太后膝下,太后历经三朝,那宫廷规矩可是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怎么也没见你娴静淑娴,反而骑马射箭样样精通,连陛下的皇子都还要逊色三分。”秦陆白也笑话她,两人相视一眼,都不禁一笑。
幼僖得意洋洋:“那可不,我阎家女儿那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再怎么样,我也不能丢了阎家的面儿啊。”
她拍拍胸脯,每每说起自己是阎家女儿时都满脸自豪。
秦陆白停下步子,转过身,伸出手轻拍了拍她头顶,溢出满眼的宠溺:“那是,世安郡主盛名在外,下官每每听了都要在心里拜服再三才行。”
耳边街道之声嘈杂嚷嚷,此刻却似有扇无形的屏障将一切吵杂之声都隔绝在外,四目相对,已在不知不觉间有什么东西似藤蔓悄然攀上。
“你少来。”幼僖脸庞一红,一把拂开他的手,负手继续往前走,但显然心情很不错。
秦陆白跟上去,心头亦是豁然开朗。
再往前走一段,不过一盏茶时间已经到了幼僖口中说的李记铺子。
这会儿天色渐晚,虽则大昭并无宵禁一说,但向来点心铺子都关得较早,一来这点心放得久了就会失去原本的味道,二来过了夜的点心,在大昭也是不允许再出售的。
此次来得巧,最后一份糖炒栗子被尽数打包,秦陆白付了银子,接过老板递来的糖炒栗子,与幼僖拐过小巷径直往承华门的方向而去。
幼僖与他说起今日宁皇后来给太后请安的事情,正说在兴头上,两人的目光忽然同时一变,脚步微微一顿,微一闪身已不见了踪影。
身后鬼鬼祟祟一直跟了一路的人探出头来,眼见着前面的两人不过眨眼间就不见了身影,由不得亟跑上来,四下环顾却仍不见人影。
正纳闷间,一道嗔怒之声忽然从暗巷里传来:“原来鬼鬼祟祟跟在身后的人,竟然是你!”
乐天循声望过去,只见本以为已经跟丢的两人却不知何时出现在暗巷口,此刻正各自抄着双手看着她,由不得一阵心虚。
幼僖瞪她一眼,快步走来拉着她进了暗巷。
她还没开口,乐天目光注意到秦陆白手上的糖炒栗子,顿时目露精光,大叫一声后扑过去,一把将糖炒栗子给夺了过来。
幼僖抿了抿唇,只觉无奈:“你怎么出宫的?”
“好香啊!”某人充耳不闻,拉开糖炒栗子的袋子,顿时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引得人不禁食指大动。
幼僖无言,只好伸手抢过她手上的袋子。乐天还欲过来抢夺,却被狠狠一瞪,只好乖乖站在原地。
幼僖问她:“你还没说呢,你究竟是怎么出宫的?谁放你出来的?”
她没有出宫令牌,宫门的侍卫必然不敢私自放公主出宫,可是她又是怎么混出来的?
乐天低垂着头,垂下的手指不安地画着圈圈,时而抬头觑觑幼僖的脸色,见她不苟言笑似是真的生气了,只好支支吾吾的跟着答了一句:“我……我是跟着你出来的啊。”
“胡说!你什么时候跟着我……”幼僖厉声斥道,骤然想起在来时的路上听到的那一声不同寻常的响动,略一思忖,恍然间明白过来,“你竟敢躲在马车下面混出宫,你……”
不待她说出后半截斥责的话,乐天娇娇一笑,立时缠了上去,抱着她的手臂就是一阵撒娇:“好了好了,我都已经出来了,幼僖,你就别骂我了。大不了我跟你保证,我下次绝对不会这样做了好不好?幼僖!”
“谁信你!?”幼僖别过头。
“真的,真的,我发誓。”乐天连连保证,举起手当真做起一副要发誓的模样。
幼僖瞥她一眼,只见这发誓的人竖起四根手指,这敷衍之态已不能狡辩。
见她发现,乐天讪讪的吐吐舌头,赶忙地收了一指。
幼僖仍不理她,平时也就算了,这次偷走出宫这么大的事情,得亏没出事,要是人给走丢了,可不得闹得天翻地覆才罢休。
幼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