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一声恬淡清冷的声音穿过门扉传进来,秦陆白已知来人,与幼僖相视一眼后,起身去开门。
值事房的门拉开半却,云舒一身白衣立在门外,因为早晨匆匆从郊外回来后就一直忙着生辰纲的事情,善后的事情还没有做完,两人此时都只穿便衣,尚未来得及回去更换官服。
云舒未动步子,伸臂过来,手中一卷簿子递到秦陆白面前:“这是核对生辰纲后誊写过来的名录,因为经过刑部的手,所以在户部差人过来将生辰纲取走前,这份簿子上还需刑部官员的署名。马尚书与我已签署过,你可核对一番,确认无误后再落名。”
秦陆白将簿子接过,随手翻了翻,确定是生辰纲名录无疑。
垂着的眼轻抬了抬,秦陆白将簿子合上,见云舒还站在门外并无要进去的意思,索性礼貌邀请:“云侍郎不妨进来坐坐,待我仔细核对之后再署名不迟。”
他举了举手里的簿子。
云舒迟疑,下一刻已颔首答应。
秦陆白退开半步请他进去,云舒迈步入内,这才注意到值事房中竟还有一人。
“世安郡主。”他合手一揖。
幼僖颔首,并未起身,轻轻浅浅道了声:“云侍郎,你来了。”
云舒颔首,淡漠至极。
秦陆白将门合上,转身踱步过来,指了指一旁的圆凳示意他坐:“云侍郎坐下说话吧,不必见外。”
云舒依言落座,两厢沉默片刻,他方缓缓开口:“簿子上的名录是我亲手誊写,确认无误,不过秦侍郎若有疑虑,可再次核对一番。”
“噢,不用。”
秦陆白起身去到窗棂旁的长案边,手执羊毫小笔,于砚台中沾了沾墨,也不细看,便在簿子的尾页落了姓名。
呵气轻轻一吹,待上头墨汁稍干,他方将簿子合上,提步走来,将簿子放在了云舒面前:“字已经签署好了,云侍郎可自去存档。”
云舒颔首:“叨扰。”
他来只为让秦陆白署名,如今事情做完,拿起簿子便要起身离开。
秦陆白叫住他:“云侍郎。”
云舒住步,回头望来:“秦侍郎还有事?”
“无事。”秦陆白淡淡一笑,“等户部差人过来取了生辰纲,再将尾事善后,估计也快下午了,我与郡主打算去醉仙楼吃饭,云侍郎可要一起?”
“这……”云舒迟疑,似在犹豫如何作答。
幼僖正诧异什么时候说好了要出去吃饭,抬头望向秦陆白,正巧他也正侧目望来,四目相对,不过刹那,她便心中有数。
见云舒仍在犹豫,幼僖索性附和道:“云侍郎初来刑部还没有办过接风宴,我虽不是刑部的人,但这两日也算是与云侍郎有了查案之谊,论私,也算半个朋友了吧。”
她站起身,微微笑道:“不如就让我做东,请二位侍郎至城西醉仙楼小聚如何?”
秦陆白含笑答应:“好啊。”
两人一唱一和,一来二去的倒是将云舒推上了风口,立身于此,便是不想去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他沉吟须臾,道:“既如此,自当恭敬不如从命。不过,不敢劳郡主破费,云某初来乍到,合当请客才是。”
谁请客不过是个借口,云舒既然应了,幼僖与秦陆白自然满口答应,吃饭一事就此定下。
刑部府衙占地甚广,不算牢房,另有房十数间,分类存典籍的就有五六间房,均各自上了锁。
其中存档案的库房钥匙有二,分别是由两位侍郎保管。因为侍郎空缺一位,另一把钥匙一直是由尚书马洪德暂且保管,近来云舒方调任刑部侍郎一职,今早的时候,马尚书已经将钥匙给了他。
秦陆白取了钥匙与云舒一道去库房开门放簿子,不多时,便有小吏来禀,说户部侍郎带了人已至刑部外。
两人一道出门去迎,又再当着户部侍郎的面开启生辰纲箱子,照着名录一一对比过,确认分毫不差,才重新上钥,贴了封条,由户部的人将生辰纲抬走。
做完这些事情后,天色已经渐晚。
昨晚一夜没睡,今日又一直忙到现在,事情方做完,提着的心才尽都落下。
秦陆白与云舒均有了些疲惫,待送走户部的人,绕过照壁往值事房去时,两人相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一声叹息罢了,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已渐有默契。
秦陆白活动活动着酸软的肩,与云舒道:“你先歇歇脚,我去叫幼僖。”说着,已往自己的值事房去。
幼僖枯坐在房内百无聊赖,初时还有闲心坐在窗边写两个字,后来困意上来,不知何时已伏案睡去。
秦陆白推开值事房的门,目光扫过一圈,最终定格在窗边的长案上。
她睡得极熟,就连他推门走近也浑然不察。但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秀眉微微蹙起,嘴里还隐隐嘟囔着什么,太过小声,恍若蚊吟。
秦陆白不禁一笑,觉得有趣,便凑过去附耳静听。
她说:“糖炒……糖炒栗子,放……放心,都给……你……”
睡梦中还不忘小食,秦陆白只觉又好笑又有趣,盯着她瓷白如玉的脸庞,两扇长睫随着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