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白与云舒迅速凑过去,只见在灯火的照耀下,地上果然出现有两条蜿蜒的印子,再借着灯火看向周边,甚至还远远不止两条。
天色太晚,一路走来还没有怎么发现,这会儿无意间看见了,再循着印子找过去,才发现几条蜿蜒的印子只绵延至河边便已经消失不见。
秦陆白与幼僖四下张望,忽然齐齐注意到面前湍急的河水,竟异口同声道:“在水里。”
山匪劫走生辰纲,不论是借以鬼火扰乱视听,还是打造铁甲用阴兵借道来装神弄鬼,这些种种摆明是早有预谋。河水的对面是七邙山,山匪无法弄到大船,且大船太过引人注目,便只能弃之改用小船,但小船运送生辰纲不止费时费力,且他们还疏忽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云舒道:“各地节度使送来生辰纲,会备名录三份,一份节度使自己留存,一份随护送的生辰纲一起进京,还有一份,则会先一步快马加鞭送到上京城户部尚书的手中。而在此之前,除了节度使,护送侍卫,户部尚书以外,生辰纲的名录是决计不会再有外人知道。”
如此一来,山匪即便前期再考虑全面,也不可能完全知道生辰纲的箱子里究竟装着何物,除非……
思及此,云舒不由得心底一沉,他惯来喜欢考虑全面,不力求做到方方面面,但总会多想一些。可线索到了这里,他再稍加揣摩,不免又联想到一些别的东西。
没状元及第之前,他尚不在上京城中,但也大略知道朝堂的事情。任刑部侍郎前的半年间,他人虽不在朝堂,但置身之外反而看得更加明朗许多。
皇权富贵,波谲云诡,看似平静无澜的水面,谁又拿捏得准是不是风雨欲来之势。
秦陆白没注意身畔之人心思已经飘远开外,反而是借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河水对面就是七邙山,青天白日,山匪必然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运送生辰纲过河,就只有等到晚上。可是生辰纲不翼而飞,朝廷定然会派人追查,这几日正是风口浪尖,山匪必然不敢在此时贸然动手。”
话一顿,秦陆白放眼扫向四周:“这里的情形白天的时候我们都来看过,除了后边有一处树林外,四周平原再无可藏匿的地方,除非掘地三尺,否则,就只有把生辰纲藏在水里,才能避人耳目。”
“越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幼僖眼神一亮,“那些山匪必然以为我们不会想到他们会将生辰纲藏在水里,等风声一过,来此处彻查的人不再那么仔细,他们再趁机将生辰纲从水里捞出来运回七邙山。如此一来,生辰纲就尽成他们囊中之物。”
山匪使计,先是鬼火,再是阴兵,如今又胆大包天敢直接将生辰纲藏在水里,不止是狡猾多端,这胆子还大得很咧!
云舒叹息一声:“生辰纲究竟有没有在水里我们目前还不能妄下断语,先回去找人,等下水捞过一遍了才能确定。”
对于此建议,另外二人并无异议,跟着举步就要往回走。
云舒静立原地脚步不挪分毫,道:“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秦陆白顿住步子,转过身满面狐疑的盯着他:“大半夜的你不跟我们回去,一个人的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云舒面色无波:“夜色太暗,山路不好走,带着我只会拖累你们的脚程。况且,等回去叫了人,我始终也是要再过来一次的,与其来回折腾,不如就在这里等你们,顺便还可以看看周围是否还有什么遗漏了的线索。”
此话不假,偏离官道的山路的确不好走,尤其是这大半夜的,来时折腾了多久,回去就还得再折腾多久,的确不如一人一骑更加方便。
太后千秋诞临近,留给他们追查的时间已经不多,倘若推测有误,又将大把的时间耗在了来回上,只怕事倍功半,待从头查起,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足够的时间。
幼僖思忖片刻,对着秦陆白道:“云侍郎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吧,你留下来陪着云侍郎,我一个人骑马回去找人。”
“我要和你一起去。”秦陆白坚持,明显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
幼僖却不愿:“以我的身手,回去叫人并不是什么问题,可是留云侍郎一个人在这里,恐怕会遇到其他危险。”
秦陆白脸色不善,目光如炬紧盯幼僖。他心头诸多不愿让她一个人行动,尤其天色黑暗,她又是一个姑娘,要是半路遇到危险,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那些山匪竟然敢胆子大到劫用生辰纲,要是知道他们在追查此事,反而在半路伏击,她一个人岂不是求救无门?
幼僖笑笑,耐心劝他:“没事的,反倒是这里,虽说我们推断最近几日山匪不会贸然出现,可万一他们要是胆大包天怎么办?你身手这么好,如果不留下来陪着云侍郎,他出了事,咱俩回去怎么跟陛下交代?”
“那你留下来,我回去。”
“可是……”
“不许可是。”秦陆白打断她的话,目光坚定异常,“别说什么虽然可是,大晚上的让你一个姑娘从这么远的地方回去上京城,说什么我都不能放心。你留在这里,两个人起码还能互相帮衬。”
说着,他转头看向不远处静立的云舒,心头复杂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