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换上便服从承华门中出来时已是酉时,秦陆白也早已在外头等着了。
幼僖径直走上去:“这个时候让我出来做什么?”目光瞥到他身后的两匹马上,不由一怔,“怎么,你这是要出城吗?”
“是要出城,不过跟以往不一样,这次出城,是办正事。”秦陆白将缰绳递到幼僖手中,再抓着马鞍翻身上了另一匹马,“快上马吧,不然该来不及在城门关闭前回来了。”
幼僖虽有疑惑,但仍先上了马。
她骑术甚佳,还是早些年时父亲手把手教的,虽然后来阎家出了些变故,但好在太后并不曾过于约束她,所以她的骑术甚至比秦陆白还要好。
幼僖手握缰绳,抽出马鞭:“难不成,是为了生辰纲一案?”
秦陆白扭过头来,眼底笑意倾泻而出:“知我者,唯你也。”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幼僖抽出马鞭,目光一转,忽有些拿不定主意,“可是生辰纲丢失一事已立了案,属于前朝之事,我掺和进去,怕是不太好吧。”
秦陆白微微一笑:“别担心,陛下交代此事要低调慎行,刑部不敢大张旗鼓的调查,都是暗访。如果真有人对这事有微词,我查案带着你,不正好是为了掩人耳目?”
忠武侯最后一次出征前,领的就是刑部尚书一职,不知破了多少悬案疑案,还为曾经错判之人平了冤屈,在上京很是受百姓爱戴。
幼僖幼承庭训,又耳濡目染,若非大昭国女子不得为官一铁令,以她之能耐,再历练些年,怕不比忠武侯逊色多少。
见她沉默不语,知道她在顾忌什么,秦陆白打马上前,忽然提高音调“嘿”了一声:“平时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安郡主哪里去了,这点小事还畏畏缩缩。”
幼僖被吓了一跳,恨恨瞪他一眼:“少说废话,还不快走。”
她一甩马鞭,马儿吃痛朝前疾驰而去,身后秦陆白也驾马跟了上去。
二人纵马出了城门往左,那是通往河西的必经官道,也是三衙的侍卫见到鬼火和阴兵借道的地方,自然也是生辰纲最后消失之地。
驾马疾驰,在临近树林前,二人才勒马停下。
秦陆白从怀中摸出一张纸,上头是根据三衙的侍卫口说而绘画成的简易地图。他高坐于马背,放眼望向四周,又对上地图上标红的地方仔细辩对,确实无误后,这才翻身下马。
他收好地图,走到幼僖身旁朝她伸手:“下来吧。”
幼僖目光垂下,落到他伸出的手掌上,却并不搭手,翻身一跳已轻松下了马。
秦陆白哭笑不得,牵了两匹马去到大树下,将缰绳围着树干套好。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边余剩绚烂的霞色仍耀眼夺目,厚厚云层遮蔽了最后的烈烈光芒,却仍有灼灼热气从脚底腾腾升起,不免叫人心里燥乱。
幼僖放眼望去,此处已是郊外,且偏离了官道,四周杂草丛生,略显荒芜。
她问:“这里就是生辰纲最后消失的地方?”
秦陆白走过来:“是。”
“可这里已经偏离了官道,侍卫护卫生辰纲进京,为什么会经过这里?”
秦陆白道:“侍卫护卫生辰纲从河西之地千里迢迢而来,一路不知道历经了多少风霜之地,陛下派三衙的侍卫出城接应,除了要护卫生辰纲安全抵京,也要确保这批生辰纲无虞。城门守卫森严,有明确制度几时开启,几时闭门,夜里进城还得一一上报,等折腾到开门的御令,怕是天都要亮了。所以他们错过了进城门的时辰,又不好占用官道,在这里暂歇一宿并不奇怪。”
秦陆白弯下腰,似乎发现了一些隐藏在杂草丛中的痕迹,一面道:“在接应到生辰纲后,三衙的侍卫会里里外外的彻底检查一遍,进城门时也会严苛再查一次,直到放进鸿胪寺,再收进宫中珍品库,中间不知道要过多少人的眼,查过多少遭,确认哪怕是一件瓷器,或者是一根针都要干干净净。”
前朝皇室中死于暗害的不在少数,故而不论是在吃食,还是用品上面都会十分严格,确认毫无遗漏,无丝毫差错之后才会送到皇室中人案前。
幼僖七岁时就被太后接进了宫,虽然从小到大被太后护得极好,但宫里那点手段,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她也是知道,自然也晓得这些情况。
她盯着秦陆白看了一会,似乎发现了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东西?”
秦陆白颔首,伸手招她过来:“幼僖,你来看这里。”
幼僖走过去,也猫着腰看他手指的地方,深到小腿的杂草丛,有一块地方已经陷了下去,杂草软塌塌地贴着泥土,观那形状,像是被踩下去的。
“幼僖,看来看这里。”
秦陆白不知何时又去到了较远的地方,正回头朝她招手。
幼僖走上前,毫无意外看见的也是刚才那副景象,只是印子更多,杂乱无章,将一丛杂草都踩得陷了下去。
“像是脚印。”幼僖伸出一根手指伸到那印子里,惊讶于那深度竟有一节指节般深。
按照常理,人的脚印是不可能这样深的,而且那印子长长方方,根本不像是普通人的双脚。
秦陆白挺直了背脊,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