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
上京。
风门关失守的消息同样传到了这里,并且刹那间席卷整个上京。
上京城内一片惶惶之相。
因为风门关乃是大渝西北之大门,辽军破关后,大渝再无大的天险可挡。
若是西北禁军不能阻挡住辽军,那辽军铁骑便可一路直逼上京。
大渝皇帝梁翰民急召内阁众臣。
有当朝王宰、苏宰,另有枢密院知院李式安、六部尚书、御史中丞等各部主官,再有殿前司都指挥使、侍卫亲军司都指挥使等实权武将,足足数十号人。
大渝朝廷文武扛鼎之人,除去此时调离京外的,全部连夜进宫觐见。
其实还没等皇帝的诏令下来,他们就都已经在准备着了。
以大渝的朝廷机构,他们得知的消息自然是要比民间准确得多。
大辽挥军足足三十万余众,就这,还不算征调的民夫等等,若是全部囊括起来,得有近百万人。
再有铁蒙,虽说实力不如大辽,却也是挥军二十万余众,据消息,已在兴庆郡北蠢蠢欲动,随时可能发起攻势。
而金奉,同样召集十五万儿郎,屯于燕京郡已北,对大渝都城上京虎视眈眈。
他们尚且距离上京更近,不过上京已北上尚有天险可据守,而且大渝有十万禁军囤于北方,倒也不是那么凶险。
但总的来说,这便是六十余万大军,且是草原铁骑同时进犯大渝了。
三狼吞虎之势,已初见雏形。
而且大辽已出动宗师级别高手,
可见其野心之大,信心之足。大渝若还不下定决心,以举国之力抗敌,必有真正覆灭之凶险。
这些个文臣武将说不得心中比梁翰民还要焦急。
只不过有为国家考虑的大义之士,定然也有只为自家身家性命考虑的人而已。
众人才刚刚聚集到御书房内,便是嘈杂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皆是讨论着当前局势。
在这种情况下,倒是没有明确分为些许派系,众臣都是各抒己见。
不过从站位上还是看得出来着大渝朝堂那几个有话语权的派系之分。
武将、言官、新法、保旧、勋贵,再有自禹元纬被重用后,隐隐崭露头角的民生派等。
“咳!”
直到大渝皇帝梁翰民从后厅走出来,轻轻咳嗽了声。众臣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拜倒。
“诸位爱卿平身。”
梁翰民摆摆手,到榻上斜躺下。
这位大渝皇帝既是在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即便脸上透着疲惫,也有着相当的威严。
这是个从不将软弱摆在脸上的男人。
大概这也是他始终能够压住这纷乱的朝堂的原因之一。
“说说吧,你们对如今局势是如何看法。”
一如既往的开门见山。
话音刚落,梁翰民就将眼神落在了苏宰的头上。
大渝朝廷至今,仍是以苏宰的保旧派和勋贵派系实力最为雄厚,话语权最重。
新法派王宰和其余派系全部加起来,也只能勉强和他们抗衡,从硬实
力上来说还要稍有不如。
这点连梁翰民都暂时无法改变。
这也是他始终不敢对勋贵派大刀阔斧的原因。
他还需要倚重勋贵、保旧派来维护他在朝中的地位,是以不能太过损害勋贵派的利益。
这次为边疆之事,大渝朝廷最终采用了吕方提出来的以粮代征的提议,梁翰民未必也没有稍微安抚勋贵派的想法在里边。
“皇上。”
苏实对着梁翰民揖礼,道:“老臣以为,大辽、金奉、铁蒙既然敢来犯我泱泱国土,咱们自当以雷霆之势还击,否则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后患无穷。”
他明确的表明了态度。
梁翰民轻轻点头,“苏卿说得有礼。”
目光又落在王宰的头上。
王宰上前,倒也没有驳斥苏实的说法,只道:“皇上,老臣并无异议,只是……”
他偏头看向苏实,“不知尚书省下各部,能否满足大战所需?”
如此规模的大战,乃是国战。
尚书省下六部,可以说除去礼部、刑部以外,吏部、工部、户部、兵部都得以远超以前的工作量紧锣密鼓地运作起来。
尤其是需要负责粮饷、兵源的户部、兵部,和需要征调民夫的工部。
动辄既是数十万人,不计其数的钱粮兵马运转起来,那自然是相当恐怖的。
王宰的话说得很直白,让得尚书省下几位尚书都不禁皱起眉头来。
说到底,尚书省、中书省,那是决策层,真正跑断腿的,是他们这下边六部衙
门这样的执政层。
连代替禹元纬出席的冉鸿波都露出忧色。
真要举国之力和大辽、金奉、铁蒙打得不可开交,他们工部的压力会相当相当大。
苏宰也隐隐皱了皱眉头,道:“想要彻底满足战争所需固然艰难,毕竟暂且谁也说不准这场仗到底会打多久。”
说着又对梁翰民拱手,“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