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年和吕梁眼神俱是一凝,“为何?”
他们此前商量过多次这事,但没有谁说出过吕方这般论调。
去攻京都,如何会是死路?
“别说边疆没有告急,就算边疆真正危及,梁翰民也不会不防备着咱们的。除非是大辽、金奉的铁骑逼近京都了。”
吕方道。
徐景年、吕梁还是禹元纬都是轻轻点头。
这是必然的事情。
别说是梁翰民了,但凡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不是个蠢材,都不会对义军毫无防备。
“可这到底是难得的机会。”
徐景年微皱着眉头道:“也许大辽、金奉的铁骑这回能给京都以西北、北的禁军极大压力,到时候,咱们成事的机会要大很多。”
大渝东南西北、各郡各州都有禁军、守军,但总体而言,北部禁军是要较之南部禁军强悍些的。
因为大渝南边实在是没有几个能对大渝造成大威胁的国家。
沿海那边,也不过是应付应付海盗的袭扰而已。
不像是北方,长年累月要和大辽、金奉甚至是铁蒙等国的铁骑交锋。
若大渝北部军武被牵制住,那成都郡义军成事的几率当真要大许多许多。
但吕方还是摇头,“就大渝百姓而言,现在认为咱们是正义之师的也不过最多是半数而已,单单就咱们在成都郡这起事,就已经让得不少人口诛笔伐……”
真相,有时候是会蒙蔽的。
当年梁翰民血洗皇宫之事经过这些年的渲染,早就衍生出各种版本。
而如今,更是有许多读书人极尽口舌,为梁翰民开脱,甚至是抹黑庆余帝,当然也包括吕梁、吕方。
吕方没有特意去了解过这些事情,但总有听说,而且从崇拜值、仇恨值的收获上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来。
只听到这,徐景年和吕梁已然都是微微皱眉,又有些无奈。
“若咱们还趁着国家危难,率军攻京都,那将更是千夫所指,万民唾骂,民心尽丧!”
吕方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如此,咱们又怎么可能杀得到京都去?就算杀到那,又如何坐得稳那个位置?”
屋内沉寂了。
“可当年他梁翰民也是不义之师啊,还不是坐稳……”
直半晌,吕梁带着愤懑的声音响起。只话还没有说完,他自己也意识到不妥,收了声。
“情况不同的。”
吕方轻轻叹息,“他起码有个兴师的理由,呵,清君侧。”
他嘴角扯起一抹嘲讽笑容,“而以大渝如今的局势,咱们不管以什么理由兴师,都不妥。”
这就好像是一个家族里的人打架,没有外敌时,自家可以关起门来打得热闹。而要是有外敌环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在家族内兴风作浪,这种人肯定是要被整个家族的人唾弃的。
屋内又是沉寂。
“可若等大辽、金奉退兵,你们又哪里有机会?”
再出声音时,是禹元纬开口说话。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俨然已经站在吕梁、吕方的角度思考问题。
当然这未必就代表他已经倒向吕梁、吕方,但足够说明他对吕方是真正关心的。
“所以咱们得趁着这个机会壮大自己啊!”
吕方说道:“他们打仗,咱们囤粮,这总没有问题?护这成都府一方安稳,总不能被人唾骂?”
“单以成都郡之地,又能积蓄多大力量?”
吕梁道。
这话,他依稀记得好像连吕方自己都说过。
“嘿嘿。”
吕方忽地笑起来,“若说兵,这成都府的确无法招募太多,但粮,单以成都郡就够了。而且我以为,等大辽、金奉退兵时,我们未必就不能拥有对抗梁翰民的实力。毕竟……”
我冲着吕梁耸了耸眉头,“你知道我始终都是主张兵在精,而不在多的。”
吕梁眼神晃了晃,若有所思。
徐景年也默不作声。
吕方稍微停顿,接着道:“于长远来看,民心才是重中之重,否则,咱们就算能杀到京都去,也会和梁翰民这样,虽坐着那个位置,但始终如芒在背。其实不管是趁着现在,还是等边疆之事结束,再去京都,我以为咱们要面对的困难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他摊了摊手,“而既然都是赌,用更大的机率来搏小的盈利,又和用小机率搏大盈利有什么太大分别?”
吕梁、徐景年还有禹元纬都是眼神微动。
他们明白了吕方的意思。
等边疆之事结束,要推翻梁翰民,会比眼下更难,但是,到时候得到的大渝江山会要稳固许多。
而趁着现在这个时间去攻打京都,必然会受无数人唾弃,就算得到皇帝宝座,也未必能坐得安稳。
这,无疑又是需要做抉择的事情。
在整个义军队伍中,唯有吕梁能够做这种抉择。
一时间,回过神来后,徐景年还有禹元纬都看向了他。
吕梁面色很是纠结。
他本就不是个特别果断的人。
半晌,他对禹元纬道:“能否容我考虑考虑?”
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