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府。
禹元纬在朝为官多年,其后任当朝翰林学士,权不重,官位很高。可这禹府在上京内城之中只能算是再为普通不过。
上京城寸土寸金啊,尤其是内城。离皇城越近,那府邸宅子就越值钱。禹元纬这还算好,甚至有需要参加大朝会的官员住宅还在外城,有朝会时,需得夜里就起床赶往皇宫。
禹府内不过四间院子,分别是用以待客的前院。再有禹元纬夫妇所住的后院,以及他两个儿子原本所住的东院、西院。
大儿子禹经纬数十年前就下放到地方上任职,是以东院空缺下来。
小儿子禹西东现在秘书省下太史局任职,也是个清水衙门。
此刻,会客室内。
禹元纬正和一中年男子对坐。
中年男子年约四旬,蓄着短须,双眼狭长,极为有神,却是前不久被升任为门下后省中书舍人的新贵。
中书舍人,正四品,主管中书后省,掌奉行皇帝命令,草拟制词,如有异议,得封还词头。
工作性质其实和翰林学士有些相似。不过,翰林学士更为清贵许多。
等于是很多够不着需要翰林学士去办的事,就交给门下后省的人办理。有什么重大机要诏令,才由翰林学士草拟。
但四十出头的中书舍人,当得上“新贵”这两个字了。
而此人,又正是禹元纬的得意门生冉鸿波。
朝中众臣本以为,晋升冉鸿波为中书舍人,是皇帝对禹元纬的补偿。兴许,用不到几年,冉鸿波就能接过禹元纬翰林学士的职位。但谁想,禹元纬又会突然被任命为工部尚书。
连做为禹元纬得意门生的冉鸿波,也是摸不清头绪。
到这会儿,两人已经坐了半晌,却只是说些闲话。说禹元纬在幽县的生活,再有就是朝中最近的些许大事。
稍许的沉默。
禹元纬忽地轻叹,“你如今在门下后省做为中书舍人,却是不该这么匆匆就赶来看我的。”
“今日学生正好休沐。”
冉鸿波连忙解释。
禹元纬却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道:“是迫切想要知道我为何会突然奉召回朝,又被任命为工部尚书吧?”
冉鸿波抬眼瞧瞧禹元纬,没有辩解。
他是禹元纬教出来的弟子,这辈子身上都会刻印着禹元纬的名字。禹元纬的变迁,于他而言当然很重要。
但禹元纬却并未做出解答,只是又道:“在中书后省任职如何?”
冉鸿波想了想,答道:“和在翰林院任职是差不多的。”
他之前就是在翰林院任职。
“其实皇上把你调到中书后省任中书舍人的用意我是明白的,想来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中书后省、翰林院两个地方,皇上不会容许王宰、苏宰等其余任何有实权的人插手。我告老还乡,皇上是想把你捧到翰林学士的位置上去。你的性格有几分像我,兢兢业业,又不愿理会朝中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皇上需要你这样的人。”
禹元纬道。
又说:“不过如今我重新入朝为官,你想要成为翰林学士怕是不可能了。皇上不可能让你我同时为工部尚书和翰林学士。毕竟翰林学士有参议之权,你和我关系太近,偶尔不经意的言辞都可能影响到皇上的决断。而我,做为工部尚书,任何的决定又将会影响到整个大渝的黎民百姓。”
冉鸿波些微沉默,“老师能够重回朝堂,鸿波做不做那翰林学士都无妨的。”
“呵呵。”
禹元纬轻笑,“你啊……以你的年纪,做十来年翰林学士,以后晋升银青光禄大夫都是顺理成章的事。要说心里觉得不可惜,怕是连你自己都不相信的。”
冉鸿波脸上终是露出几分苦涩,“朝堂之事,谁又说得准呢!”
这话大概以安慰自己居多。
他也知道,若禹元纬就此归隐下去,自己以后成为翰林学士,乃至银青光禄大夫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禹元纬现在回来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做那欺师灭祖的事情。
而且禹元纬任职工部尚书,连王宰、苏宰两位宰相都没敢轻易在大朝会时发话,他又能说什么?
可能真的中书舍人这个位置做不长,他也只能认了。无论如何,禹元纬都是他的老师。
只是不知道,皇上又会把他调到哪个衙门去。
大概是在哪个清水衙门做个副职?以观后效?
而这时,禹元纬又说道:“皇上召我今晚入御书房奏对,我有意向皇上举荐你任工部侍郎,你意如何?”
工部侍郎,从三品的官儿。实际上就是工部尚书的副职。
冉鸿波不禁微愣。
他怎么着也没有想到禹元纬会说出这种话来。
有些意外地看了眼禹元纬,道:“多谢老师抬爱。可此举,学生以为不必了。”
“为何?”
禹元纬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