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笑容更为浓郁,“原来您就是吕公子,我家老爷这几日可一直念叨着您那首未作完的诗呢,见着您肯定开心。”
说着,便忙领吕梁、吕方两个往屋子里走去。
不过是最普通的两进四合院。
过了大门、外院,就是内院天井了。
老仆先是把吕梁、吕方带进正堂里,沏好茶,道:“两位公子稍待,我这就去请老爷过来。”
“请便。”
吕梁说。
吕方打量着屋子里,平平无奇。家具、摆设,都没有值得说道的地方。
唯有墙上挂着的两幅字画大概能值些钱,前提不是赝品的情况下。
不过大概不会是赝品,吕方看着字画上那盖得满满的红色印章,心里想着。
“禹师!”
很快,吕梁站起身来。
禹元纬带着老仆出现在了正堂的门口。
他穿着墨黑长衫,虽是上了岁数,但更显得温文尔雅。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
眼神从吕梁脸上扫过,对吕梁点点头,再落到吕方身上时,便透出不加掩饰的欣赏,“小兄弟,咱们又见面了。”
吕方学着吕梁的模样,有板有眼的躬身施礼,“学生吕方见过禹师。”
“不用这么客气。”
禹元纬笑着摆摆手,到主座上坐下,“请坐。”
吕梁、吕方这才又坐下去。
禹元纬仍笑吟吟看着吕方,“那日小兄弟的半句诗可是让我惊为天人,这刚回到宁远就看到你的诗集,我当时就想呐,吕方会不会就是你,没曾想还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我此生也算是作诗无数,但和你诗集中那些绝句比起来,几乎没一首能拿得出手了。”
吕方有些不好意思,脸都快红了,“禹师您过奖了,学生愧不敢当。”
那都是我抄的啊……
“没什么不敢当的。”
禹元纬笑道:“有本事就是有本事。咱读书人不偷不抢,作诗全凭自己才学,不必过分谦虚。”
吕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心里还真有点儿虚虚的感觉。
吕梁在这时对他使了使眼色。
吕方会意,这才想起把那副前朝某位大家的字画送到禹元纬面前,道:“初次登门拜会禹师,这是我和哥哥准备的一份薄礼,请禹师收下。”
“这是做什么。”
禹元纬脸上的笑容没有消散,却是变得有些玩味起来,“你我非亲非故,这是想和我这个致仕归田的老家伙套近乎?拉关系?”
看起来他并不是古板的人。
吕方嘿嘿笑着,道:“不敢瞒禹师,学生正打算参加明年春闱,还想着以后能多多向禹师请教呢!”
春闱,也就是会试。
他觉着,对禹元纬这样的人就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
果然,禹元纬爽朗笑起来,道:“好,那我就看看,你给我备的是什么礼。”
他接过字画,在书桌上缓缓展开,脸上隐隐露出惊色来,“黄巢的百鸟朝凤图!”
“正是。”
吕梁笑着接口,“这是家父早年偶得,今日借花献佛,还望禹师不要嫌弃。”
禹元纬带着些许苦笑摇头,“你们这是在考验老朽啊……黄巢的真迹本是千金难求,更遑论这百鸟朝凤图。这可是他画技最为巅峰时所作,浑然天成,妙手偶得。普天之下,谁敢对这副字画说出嫌弃两字?”
他又将画合上,却是递还给吕方,“这礼太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吕方当然不接,道:“若是放到俗人手中,那自是千金难求的宝贝。但对于禹师您,这何尝不也只是一幅可供观赏的字画?”
这说辞,让得禹元纬都不禁是愣了愣。
随即失笑,“小兄弟好口才啊,这番论调也算是新鲜独特了。但若这么说,雅礼相赠,是不是就不算是行贿了?”
话到末尾,竟是露出生气模样来。
到底是在朝廷里做官的,这心性,这脾气,就是让人捉摸不透。吕方心道。
“禹师不是已经归田了么?”
他说:“归田便非官身了,又如何是行贿呢?小子斗胆,更以为这副字画不过是代表我和哥哥对禹师的敬仰之情,另外就是小子还想求着禹师教我科举技巧的叩门礼而已。”
禹元纬深深看他,又道:“我虽归田,但在朝中仍有影响力,且我禹家仍有人在朝中身居要职。你送我礼,我便得礼尚往来,说不得以后你便要从我这获取更多的便利,甚至于慢慢将我腐化,这……又如何说?”
吕方算是回过味来了。
这老小子原来是考我呢!
他拱拱手,笑道:“小子自问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也没有那熊心豹子胆,敢将禹师您腐化掉。我送礼,只是为求禹师能够教我而已,又不贪图其他利益,小子行得正,坐得端。再者说,就算我有所图谋,但若是禹师您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那岂不得关门闭户,从此以后不见任何人了?”
“二郎!”
吕梁脸色微变,“不要乱说话。”
吕方这言论是有些过于直白了,在官场上,算是忌讳。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