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年如今已经和孟皮合为一体,但任凭他两世为人他也没想过要改变什么而且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好歹也历史系高材生,这成天想着要做官的家伙,会是孔仲尼?
如今孟皮已经十八岁了,而孔仲尼也已经十五岁了,这个时候的孟皮每日要负责帮助自己的养母耕种劳作。
甚至还要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家人。
而十五岁的孔仲尼则是比孟皮幸运了很多,他说他想学习,不想躬耕与田垄之间,就此了却残生。
虽然颜氏对于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偏向,但是相比较于懂事的孟皮,她对于自己的亲生儿子终归还是更加的在意。
她将自己那为数不多的人脉用到了极致,帮助孔仲尼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而颜氏和孟皮都知道,孔仲尼想要的不是读书,而是回到自己的家族之中去,他想要成为真正的贵族和士人。
孟皮没有反对,颜氏也没有反对。
两年的时间,仲尼算是有了些许学识,但颜氏毕竟是一个野和之女,她能够帮助儿子的着实是不多的。
又过了两年的时间,孟皮和仲尼的母亲,这个野和的女人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那一天,孟皮没有哭,仲尼也没有哭,空荡荡冷冰冰的房间里,他们默默的安葬了这个劳累了一辈子的女人。
就葬在了五父之衢,因为他们连自己父亲叔梁纥的坟墓在哪里都不知道,他们连给自己母亲送入父亲墓葬之中都做不到。
这就是野和的代价。
仲尼看着孟皮这个“大哥”,告诉他自己要离开了。
“我要做官,听闻鲁国的季氏经常会宴请士,我想要去赴宴,你我都是宋国栗邑孔氏的后代,我们都应该是士。
我们是微子启的后人,我们的十四世祖是微子启的弟弟宋微仲。
我们的六世祖是宋国的大夫,是宋国的大司马孔父嘉。
我们的父亲是叔梁纥,是鲁国的大夫,是勇猛之人。
我要去赴宴,去寻找季氏的庇护,只有这个样子我才能让母亲回到父亲的身边!”
这应该就是仲尼长大之后的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和孟皮说了这么多的话。
而孟皮则是对着他,默默的点头,并且收拾好行囊。
他不但是一个妾生子,他还是一个瘸子,他这辈子都注定和大夫,贵族这种身份没有缘了。
能做的就是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看着他一步步的成长起来。
他们甚至算不上长途跋涉,在那泥泞坎坷的道路上,一路艰难的走到了季氏一族的城池之外。
再继续就能够看到季氏一族的府邸,然后就只需要等待他们宴请开始,作为士的身份进入其府邸之中就好。
他们并没有等待太久,季氏一族作为大家族,他们的宴请的消息很早就放了出去,请鲁国那为数不多的士们前去赴宴交谈。
而仲尼也在孟皮的注视之下走向了那座府邸之中。
“滚!”
和想象之中一样,一声大吼让孟皮看到了自己的弟弟被扔了出来,灰头土脸毫无尊严。
动手的乃是季氏一族的家臣,甚至被称之为季氏一族最有才华之人,姬阳虎。
此时的姬阳虎满脸都是嘲讽之色,一口浓痰几乎吐到了仲尼的脸上不说,那口中更是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什么穷酸样子就想要来这里混吃混喝,你信不信某直接将你活活打死?
快快滚开,你以为士是你这种无耻的东西能够触碰的么!”
姬阳虎的话很难听,便是躲在一旁的孟皮听了之后都感觉分外难受,而享受着所有人注视以及那暗戳戳嘲笑的仲尼。
更是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蜷缩起来。
“某是孔仲尼,某的父亲是叔梁纥,是鲁国的大夫,某的娘亲是...”
“你娘就是一个野和的贱女人!”不知道是谁突然将这件事情给揭开,顿时出现了一阵阵的哄堂大笑。
野和这个词,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代表不了任何好的含义。
孟皮见到仲尼的双拳紧握,身高已经达到八尺的少年郎,可谓是颇有几分卖相,算得上是没有愧对他爹叔梁纥那力举城门的好血脉。
而姬阳虎的双眼之中全都是挑衅,似乎在看着仲尼,等着他动手暴起。
然后...一拥而上将他暴打一顿。
仲尼将手松开,然后躬身行礼,那八尺的雄壮身高仿佛成了一个笑话,他不敢动手。
孟皮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也赶紧找了个空隙跟在他的身后一瘸一拐的离开,他不担心自己的这个弟弟会想不开。
只是觉得这种屈辱...他这一刻有些感同身受。
仲尼没有走的太远,他只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自己的衣服收拾干净,将自己恢复的像个正常人一般。
甚至还找到水渠,好好的清洗了一下自己。
孟皮找到自己的这个弟弟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妥当,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回家么?”
“嗯,回家!”
孟皮本以为在这里失败的仲尼会回到他们自己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