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又纳谏道:“父皇,若此时两都狼烟四起,没有一方能够全身而退,必定会劳民伤财,得不偿失。有言道,‘不打无准备之仗,方能立于不败之地’,何不趁此机会与蜀州割席,与秦都一同讨伐王淼,先赢取秦都的信任,再养精蓄锐。您若想实现鸿鹄之志,决不能仰仗王淼这等笑里藏刀,随时可能反戈一击之辈。”
温宪端起一杯高山普洱茶,啜了一口,随后有些意味深长地问道:“那按你说,要如何与蜀州割席呢?”
温叶庭也拿起身边的茶杯,轻轻答道:“由我带兵,南下锦云城。”
温宪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温叶庭,“这是要直接攻打蜀州吗?这样是不是过犹不及了些?一个小小的州主,犯不着豫都因他调兵遣将吧?”
温叶庭轻松说道:“父皇,非也,不是去攻打蜀州,而是去解救蜀州。那王淼生性多疑,耳目众多,若是秦都有所动静,他必然会先就做好万分准备来应付秦都。但他一个蜀州的州主,不论是从军力上还是财力上,都远不及占据中原大地一半江山的秦都。此时王淼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向秦都投降,要么向豫都求救。对他来说,若是直接屈服,那秦都想必就会顺其自然接手蜀州,他虽说可以出卖豫都换取秦都对他的宽恕,但这蜀州想必也没办法再由他来掌管,恐怕还有性命之忧。并且,他若推诿此事给豫都,必定会让豫秦两都产生嫌隙,秦都指不定立马就转戈北上,来我豫都兴师问罪,于他而言这样又得罪了豫都,因此毫无裨益;但若是他暗中束缊举火,让我豫都助他一臂之力,或许这蜀州还有一丝转机。因为他知道豫都的目标并不在于收复蜀州,而是与蜀州通力合作对付秦都。这样假设他计划得逞,让豫都去直面秦都,便可以将豫都卷入蜀州的风波当中,让矛盾转移到豫秦两都。两都若是在蜀州交战,豫都胜则他可全身而退,秦都胜则与直接投诚并无区别。这两种选择虽说殊途同归,但对他王淼来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选择求助豫都反而还能搏一把。”
温宪放下茶杯,看着眼前出谋划策的温叶庭,俨然又见到了十年前叱咤风云的他,顿时心中倒有几分宽慰之情。
这么些年,他一直以为温叶庭已经形同废人,却没想到这去了蜀州一趟,整个人也焕然一新。
那个从前令温宪击节叹赏的温叶庭,好像真的回来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豫都要反其道而行之,掌握主动权,在王淼把战火引向豫都前,就与秦都一同把这火给灭了。但是又不能让王淼察觉到豫都已放弃他,不然他指定会破釜沉舟,兴风作浪。”
“父皇英明,儿臣正是此意。王淼一向善与玩弄人心,这样的人,不能留!倒不如将他作为同秦都交好的筹码,我想只要王淼一死,秦都也没有必要非得同豫都大动干戈。这样豫都外患一除,日后再兼修内里,父皇的大业指日可待。”
“那万一王淼将我豫都受断肠草之益一事告诉了秦都,如何能保证秦都会忍下这口气呢?”
温叶庭踌躇了一会儿,思忖着该如何向温宪交代自己在蜀州的际遇。
随即跪拜道:“父皇,儿臣斗胆,在蜀州时已与秦都太子商议好,若是豫都在秦都处决王淼时不加以援手,保证今后不再贩药,两都即可冰释前嫌。毕竟他也不想因小失大,遭致不必要的战乱,况且两都百年以来贸易互通有无,共存共荣是目前大势所趋。”
温宪似笑非笑地看了温叶庭一眼,揶揄道:“搞半天,你早就背地里同秦都投桃报李了。你堂堂一个豫都皇子,不想着如何辅佐君主实现豫都一统大业也便罢了,居然还胳膊肘往外拐。难怪你此次前来,一反往常,真是不枉你如此处心积虑了。”
温叶庭心想果真没有那么容易,又叩拜道:“父皇明察!我正是为了豫都才委曲求全的,总体而言此事秦都占理,若是王淼背信弃义,一不小心豫都则会被千夫所指。正是考虑到皇室的一世英名,考虑到豫都的人心向背,我几相权衡,这才煞费苦心找到前去锦云城的秦都太子,对他谆谆告诫。总之,我所做的一切,全然为了豫都,惓惓之忱,绝无半分虚假。”
温宪转念一想,挥手说道:“起来吧!我相信你还不至于与外人沆瀣一气,你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我心中自然有数。我可以答应让你遣兵去锦云城自行处理此事,但是,也有个条件。”
他站起身来,作揖说道:“父皇请讲。”
温宪注视着他,来回踱着步,高昂说道:“蜀州花氏一族,我要定了!”
千算万算,却没料想到从温宪的口中,出现了花间一族的讯息。温叶庭努力平定自己的心绪,交握的双手却有些抑制不住的沉重,心中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他不能让花间又跳入另一个火坑,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