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你许是还不知道,夜间主事回来了,召来花吏集议。我因为担心你便没睡觉,在庭院中徘徊,无意中听到玉夫人好像失心疯了。”
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她更觉得惊愕,问道:“啊?怎会如此?是中毒了还是……”
江宁面露难色,只轻微地摇了下头,“应该不是,听说那刺客伤了她一刀,但其实并无什么大碍,太医前去处理后就离开了。结果没想到的是,她不让婢女梳洗更衣,还大吼着把所有人都赶走,瘫在地上坐了一个时辰之后便开始胡言乱语,疯疯癫癫。于是婢女又赶紧叫来太医,一把脉才知她脉象尽乱,人已神智不清。这才让众人集思广益,主事便回御花台来想办法了。”
“难道是因为她在众人面前衣冠不整,又被州主弃如敝履,这才心如槁木,歇斯底里吗?”她细声说道,又觉凄凉。
那玉夫人虽说心高气傲,但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没想到却因人心二字而冰消瓦解。
江宁感慨道:“许是如此。毕竟她自小锦衣玉食,出身名门望族,后嫁入慕化宫又得万千宠爱,自然是犹如经不起霜打的娇花。只是我没想到,州主在那种情况下居然第一时间不是想着保全玉夫人,而是顾着缉拿刺客。换作我是玉夫人,本身已是命悬一线,但在那种千钧一发之际自己的枕边人却无动于衷,必然也无以承受,说不定直接香消玉殒,不留念想。”
她没再作声,只觉悲怆,心底叹道:“所遇非良人,何苦误终生。”
躺在那光亮之中,她却觉得自己好似身处深渊。她试图闭上眼睛,脑海中却仍浮现一片血泊,按说比这更惨烈的场景她也见过不少,如今为何会觉得有些恐惧呢……
想着想着,她疲乏地睡了过去,睡梦之中隐约听见有人敲响了她的门。
随后又响起了江宁的声音,和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中也掩盖不住的惊慌。
门外来人正是御花台的主事,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好似在睥睨着众人,只沉着地喊了一句,“让她起来!”
她睁开眼睛,只见门外簇拥的又何止寥寥几人,前来的除了花使们还有不少守卫。
江宁的手紧紧扣着门框,太过用力以至于指甲都充血了,但还是试图阻挡着那想要冲进来的人。
她立起身来,看着眼前的局势,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心底却平静得很,她知道此刻自己必须要保持一贯的镇定。
于是她轻轻挪开江宁的身子,只见江宁眼中除了担忧还有深不可测的害怕,想必这事情会很棘手。
主事瞥了她一眼,高声地问了一句:“你就是石径悠吧?”
她很快回过神来,恭敬地应了一声。
“你昨晚去了哪里?”这句话从主事口中说出来,却一丝疑问的语气都没有,好似只是在等着她给出一个答案罢了。
她大脑飞速地运转,马上编出一个借口,“昨晚宫里出事我受了惊吓,强撑着走出慕华宫后,没几步便晕厥了过去。大半夜行人稀少,所以天明时分才被一个好心人叫醒送回了御花台。”
“哦?”主事有些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显然是不太相信她这套说辞,只威严地接着说道,那神情看似是在面向她,又看似是斥责在场的所有人,“从今往后,所有人一律不许离开御花台。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想浑水摸鱼,连累我们御花台,我定会让她粉身碎骨,死不足惜。”
说完之后,主事又走近了几步,她略显高大的身影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俯下身来,低声说道:“你最好是别让我逮到。”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这话听得她瞬间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虽说自己也不是那种胆怯之人,但在此刻却还是感觉到毛骨悚然。
但她表面还是不露声色,没有显露出什么来。
“她不会已经心生怀疑了吧?”花间也被这话吓得不轻,有些迟钝地问道。
她先关上门,双眉紧蹙,“不知。但自从我进御花台以来,总共也没和主事打过几次照面。后来她又进宫去了,按理说不会这么快就察觉到了才是。”
江宁见她脸色有些惨白,连忙扶她坐下,松了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看那架势我以为她要对你怎么样呢,还好,还好只是禁足而已。”
她点点头,看来这御花台也如同虎穴,自己今后还得如履薄冰才是。若是得罪了那主事,想必就更难靠近王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