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峥仪之前从未见过沈一心有如此失态情形,是以,他心下颇为担忧不已。
为了平定沈一心的情绪,刘峥仪转身走到桌旁,为沈一心细心斟了一杯温茶。
随后,他又捧着那杯茶走回床边,将茶杯轻轻放到沈一心掌心里,柔声道:“心儿……你为凉州、为大祯,操了太多心了。眼下,你不要想别的,先喝了这杯茶再说。”
听到刘峥仪和风细雨般的说话声音,沈一心焦躁的情绪,果然平静了许多。
她将藏青色的茶杯凑到唇边,再一小口、一小口地顺势啜饮几下。
等胃里渐渐暖和起来了,沈一心才抬头冲刘峥仪展颜一笑道:“仪哥哥,多谢你了。若此番没有你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峥仪神色复杂地看向沈一心道:“我的心儿能文能武,哪里是需要男人在身边的?依我看,今日即便没有我在,心儿你也可全身而退。”
沈一心知自己此番以身试险,着实让刘峥仪担心了。是以,为了让刘峥仪不再纠结此事,她便故意表现出一副极为委屈的样子,凑近刘峥仪身旁,略带夸张道:“仪哥哥说得什么话?若我坠下城墙的那一刻,不是仪哥哥及时接住我……我必死无疑。这么说来,仪哥哥可算是我沈一心的救命恩人呢!”
刘峥仪瞪她一眼,没好气道:“我不做你什么救命恩人!要做……就做你相公!”
见刘峥仪说完这句话后面色通红,沈一心不禁整个身子向前一晃,“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好!好!好!做相公!等边境的战事一了,我就跟你回苗疆成亲!”
刘峥仪不满道:“战事一了?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大祯与鞑靼的这场战事,怕是要打到猴年马月了!到时,你变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我变个弯腰驼背的老公公,我们身穿大红喜袍、手拉手去成亲,这……单是想想就要让人笑掉大牙!”
沈一心被刘峥仪话中所描述的场景,给逗得前仰后合:“那有什么不好?只要大祯能胜,就算我们老来才成亲,那也值得了!”
“值得什么值得?依我看,是一万个不值得!”刘峥仪生气地反驳道。
见沈一心只笑意盈盈地将那张樱桃小口,重新埋进茶杯里喝茶,刘峥仪便有些躲闪,又有些试探地开口道:“心儿……眼下大敌当前、国难当头,你不想与我成亲,我也能理解。但……但你日后可不可以……把上战场打仗,亦或是应付鞑靼人这种事,交给我这个男人来处理?!不然……不然我觉得自己,实在是窝囊地配不上你……”
说到这里,刘峥仪突然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双目既坚定又愤慨地看向沈一心道:“我……我现下算什么?!躲在你身后的……刘某?!心儿……我真的不想再让你去以身犯险了!要犯,就拿我刘峥仪的这条贱命去犯!”
见刘峥仪说得认真,沈一心忍不住心中一动,单手捉住刘峥仪的两根手指道:“仪哥哥,你待我的心意,我一直都明白……”
就在此时,沈一心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不过,她很快就将那道光芒给不留痕迹地掩了下去,又信誓旦旦地向刘峥仪保证道:“既仪哥哥对我有这般心意,那……等鞑靼兵再来犯我大祯之时,我便任你做前锋!披甲上阵!”
刘峥仪见沈一心答应地如此痛快,不由狐疑道:“当真?”
沈一心点头笑道:“当真!你知道的……仪哥哥。我惯会骗别人,但……绝不会骗你!”
看着沈一心清澈的目光,刘峥仪不得不信。
他忽然伸出右手,轻轻刮了沈一心的娇俏小鼻子一下,满眼宠溺道:“这才是我的好心儿!毕竟,沙场杀敌这种事,本就是我们男人份内之事,着实同你们这些弱女子,无甚干系……”
沈一心突然松开刘峥仪的手指,别过头去,赌气道:“你瞧!在你心里,还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女子的!”
紧接着,她自认为气不过,便又回过头来,据理力争道:“刘少侠!是不是在你眼里,我们女子就配做些织织布、做做女工、生养孩子的活计?!哼!甚至连打听国事、政事这种事,都要不得?!我们女子……不得入朝堂、不得领兵打仗,对不对?嗯?”
刘峥仪重新将沈一心的小手,拽入自己宽大的手掌里,哭笑不得地解释道:“你瞧!我一说这个,你就心急!我的意思并非是女子不适合带兵打仗,而是……女子生下来,就该是让男子疼的!若家中的男子还在,就不该让他想保护的女子上场杀敌!心儿!我这话里,完全没有轻视女子的意思。我保证!我……我就是想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你。”
沈一心白他一眼,又当即抽出手,在刘峥仪面前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故作凶狠状道:“量你也不敢轻视于我。”
刘峥仪笑着捉住她的手腕儿,再用自己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两只小手的手心。
当他发现,沈一心的手心里,竟比之前多了好几层老茧后,心中简直五味陈杂。
她本该是我养在苗疆、养尊处优的娘子啊……如今,却要饱受这般风霜、战乱之苦!唉!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该怪谁。刘峥仪颇为低落地想着。
见刘峥仪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