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心并不直接回答刘峥仪的问话,而是眼神幽幽道:“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这红蚕丝乃由一种稀有红蚕所吐,而这种稀有红蚕若是想长大后吐出的蚕丝坚韧无比,就必须日日食用一种特殊的蛊毒才成!再说这种特殊的蛊毒,普天之下,就只有一族叫做‘夸洛’的苗疆人会炼制!不过,因‘夸洛’族的人丁日渐单薄,是以,迄今为止残存下来会养红蚕的‘夸洛’人已然所剩不多……”
“听你的意思,这老婆婆……乃是‘夸洛’族的后人?”
沈一心点点头,继而又指了指那老妪道:“刘少侠方才说老婆婆穿的那身白色衣裳十分好看,还说要给我也做上一身。但刘少侠可知那衣裳是用什么做的?”
刘峥仪登时就反应过来道:“难不成……是用红蚕丝?!”
“正是!”
刘峥仪面带戏谑地微微一笑道:“心儿你莫不是糊涂了?老婆婆的衣裳是白的,红蚕丝却是红的!这二者,在颜色上就十分不符啊……”
“刘少侠不知,这红蚕丝乃一遇水则红,风干即白的奇物!老婆婆身上用红蚕丝制成的衣裳是干的,自然就是白的!而我猜,我手中这根红蚕丝是因方才沾染了老婆婆手心里的些许汗液,才暂且显现出其殷红本色。稍后只消等它风干了,自然就会呈现出纯白之色来!”
要说苗疆冬日的日头,还是有些毒辣的。是以,不多时,那根细细的红蚕丝就已被完全晒干。
诚如沈一心所说,在那根红蚕丝干透后,它真的立时就不留痕迹地变成了近乎透明的白色!
刘峥仪见状,忍不住在嘴里连连惊叹道:“心儿你还真是博学多识!想我一个苗疆人,都不知晓这些什么‘夸洛族’、红蚕丝的!想不到,你一个外人,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过……”刘峥仪忽然将话锋一转道:“心儿你是如何得知这老婆婆‘夸洛’族人身份的?毕竟,我看她这石院之中眼下并未饲养什么红蚕、亦未有任何与红蚕丝相关之物呐……”
沈一心偏头看了那硕大的古琴一眼,又突然踱步过去,拉开琴箱后面的一个暗箱,从中摸出两个不知是用何物做出来的鸡蛋大小的圆球,语气哀哀道:“我不止知道这老婆婆‘夸洛族’人的身份,我还猜到了……这古琴,到底是作何之用的!”
刘峥仪低头看了看沈一心手里的两个圆球,眼睛里全是震惊道:“心儿!你怎得如此聪明?且,你是如何得知这古琴的琴箱里藏着东西的?”
沈一心尽量放低声音道:“我小时在学琴之时,就曾听师父讲过一个‘月牙琴’的故事。而后来,十分凑巧的,‘花心太岁’曲阳楼竟不知从何处寻来了那把琴,并将它当做礼物送给了我。要知道,那把月牙琴的琴弦,就是由红蚕丝所制。”
听到这里,刘峥仪忽然打断她道:“好一个天仙似的沈姑娘!后脚不仅有聂统领这般人物给你送东送西,前脚竟还有那曲贼子给你送如此稀罕之物?哼!沈姑娘好大的本事!”
沈一心懒懒看他一眼,不慌不忙道:“你是要听我将这故事继续说下去,还是要一味在这里捏味、吃醋?你且自己选。”
见刘峥仪本着一张脸不说话,沈一心便自顾自将那琴师、白衣姑娘和月牙琴之间的纠葛,声情并茂地叙述了一遍。
因沈一心说得着实太过专注、动情,以至于刘峥仪在听完后,竟立时就忘了自己方才曾因曲阳楼送沈一心月牙琴一事而拈酸吃醋了!
不仅如此,他还十分气愤地凑到沈一心旁边,小声问道:“这老婆婆的双眼,竟是被那琴师给活生生挖出来、再放到了月牙琴的琴箱里的?!且此举,只不过是那琴师为了让月牙琴听起来和别的琴音色稍有不同?!真是疯子!荒唐又残忍的疯子!那疯子琴师,根本不配得到这老婆婆的爱!唉!这老婆婆怎生得这般糊涂,就那么老老实实待在那里,任由琴师操控?!那是被人硬生生挖去双眼啊……她竟丝毫都不反抗么?!要知道,我们苗疆人擅用蛊毒!尤其像老婆婆这种会制造特殊蛊毒的‘夸洛’一族,用蛊的手段更是出神入化!但凡她当时能有一丝反抗,那疯子琴师也不会得手!”
沈一心满眼同情地望了那脸上始终挂着少女笑容的老妪一眼,叹口气道:“我猜……那老婆婆被琴师挖出双眼之时,不仅没有丝毫反抗,反倒……她的内心应是十分欢喜的……才是。”
“欢喜?!为何?”刘峥仪不解地看着沈一心,希望她能赶紧给自己一个说得过去的答案。
沈一心深深看着刘峥仪,那目光似是要穿透到他的眼底一般:“只因爱之深……是以,不管对方有任何荒唐举动,爱的深的那一方,自始至终想的……都只有成全。”
刘峥仪见沈一心的眸色渐深,知她心中此时定有些没来由的失落和伤感,便连忙出言宽慰道:“‘成全’是不错!但一段感情想要继续下去,并不能单靠一方的持续掠夺,另一方的不断付出来维持!而是应当双方有来有往!换句话说,成全……应是相互的!老婆婆既成全了那琴师痴迷制琴的嗜好,琴师也该成全老婆婆的一片喜欢才是!”
“唉!可这世间哪里又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呢?这老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