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突然停住手中的动作,面容不悦。
“自然,还有一位宝林。”徐归宜顿时愣住,复又继续笑道。
傅岚宸冷哼一声,便不再为难。徐归宜伸手去拿袭月手上的折子,从上往下,开始一本一本的挑着细节念。
她一共念了七本,而傅岚宸前前后后统共说了不到十句话,无非就是:“可。”“就这样吧。”“从简即可。”“不必铺张。”“你决定便好。”........
“既然如此,婚仪的细节今日就对完了,有劳殿下费心。”明明是给他纳妃,徐归宜却反过来还要说有劳他费心。
果然是当家主母不好当。
“结束了,太子妃就请回吧,孤还有要紧事。”从始至终没有一句软乎话。
徐归宜看了一眼,那张紫檀云纹书案上,左边放了一个白瓷青鱼尾纹烛台,右边是一个青玉梅花委角笔筒,正中央摆着一幅古画,这就是当朝太子的要紧事:鉴画。
三百年前,秋大家的《寒鸦图》,确是一副极品。
“殿下很喜欢秋大家?”问完这一句,徐归宜就后悔了。
傅岚宸目光冰冷:“太子妃刚刚不是还说很忙么?”既然忙的话,何必来管他的闲事?
“是臣妾冒犯了,臣妾这就告退。”徐归宜立马噤声,行礼拜别,转身就走。
干什么要多问一嘴?徐归宜心中恼道。
永辉楼出来,袭月忐忑的看向徐归宜,轻声说道:“娘娘,太子殿下好像很不喜欢我们去打扰他。”
小丫头说的可真委婉,他何止是不喜欢她们去打扰他,根本就是不喜欢她们的存在。
“殿下不喜与人亲近,并不是针对我们,他只是......将自己的内心封闭了起来,所以才不让人接近他。”
“那我们为何要违背太子的意愿,还惹得他不高兴。”袭月平素里胆子挺大的,但是也十分惧怕傅岚宸。
“别人可以因为太子的性格乖张,选择躲避远离。可我是他的太子妃,自然要做些妻子该做的事情。袭月,世人都认为我嫁进东宫是因为皇后懿旨。可是你知道,不单单是这个原因,对吗?”徐归宜在问袭月,也是在问自己。
“好了,我们快回淳徽殿吧,还有的忙呢。”徐归宜最后笑着安慰袭月说道。
袭月跟在徐归宜的身后,回到了淳徽殿,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不停的思考,当初她听了徐归宜的话,故意将徐归宜的画像,透露给三房的人,然后眼睁睁的看着三房派人将那副画像交给宫廷画师,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她自进入徐家时,就一直在徐归宜身边伺候,这么多年,徐归宜一直都十分善待她。在袭月心里,徐归宜就是嫦娥仙子一般的人物,绝不应该在这宫里委曲求全的过一辈子。
东宫纳妃,徐归宜忙前忙后了一个月,新人风风光光的迎进来了,自己却消瘦了不少。徐周燕在离京之前,还狠狠骂了她一顿,说给将来的对头做事,竟然还做的这么尽心尽力,真是个大冤种。
徐周燕口中的“对头”,自然说的是东宫里面新进的两位良娣和一位宝林。
徐归宜笑道:“只是搏个贤良的名声罢了。”
一听这话,徐周燕突然就不骂了,立马收了声。太子妃本就不得太子喜欢,若还没有个贤良的名声去讨皇后的欢心,她的傻妹妹要如何在皇室立足?
这一点,徐周燕比谁都懂。
“我就要回到邺城了,以后你自己在东宫里面,万事多加小心。掌家亦如做人,要明察秋毫,微末亦不可弃。对于那些妾侍,要严宽相济,太松太紧都不好,记住了吗?”徐周燕殷殷切切说道,长姐如母诚然如是,徐归宜感叹这比喻打的真好。
“二姐,我记住了。”徐归宜点头应道。
“端端正正的做好这个太子妃,只要不授人以柄,谁都欺负不了你。”徐周燕上马车之前,最后说道。
“二姐姐放心,我会努力的。”徐归宜如是说道。
姐妹二人讨论的是同一件事,却也不是同一件事。
徐周燕说的是徐归宜的后半辈子。
徐归宜要谋的是,却是自己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