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果然应准了。”
傅岚宸继续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徐归宜以为她得不到回应了,突而他才接了一句话:“吴嬷嬷,是当年宫里最尽心最周全的嬷嬷,我开府之后,母后便将她派进了东宫。”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这让徐归宜实在摸不透太子殿下的心情。
傅岚宸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曹太傅,苏太师,周太保,都是当代举朝闻名的鸿儒,他们倾尽毕生所学,却不幸得了一位我这样的学生,文不成器,武不成行。”
文不成器,武不成行。
天子有门生成百上千,天子有兵将成千上万。
太子即为天子储备,富有四海忠良之士,又何须傅岚宸样样精通。
天子心寒的是,堂堂国之储君,竟毫无天子之志。
太子的老师们费尽毕生所学,教授了学生经世文章,传世书法,却没有教会他如何心存帝王术。
徐归宜从未这样认真的看着傅岚宸,他五官俊美,眉是眉,眼是眼,鼻子高挺,嘴唇丰润,轮廓堪称精绝。这样的一张脸,明明像极了皇帝皇后,可是内里一颗七窍玲珑心,怎的如此与他们不同。
“之前殿下说,不准妾身直视您的容颜,妾身今日斗胆再观,还是觉的殿下的容貌神似陛下,神态也像母后。”
傅岚宸这一次却不恼怒,若有所思道:“是不是容貌越像,性格就越不像?母后常说,是不是将我生错了,我本应该生在山林田野之中,不该生在这九重宫阙。”
徐归宜并没有附和他的话,只笑笑道:“妾身幼年体弱多病,父亲请遍江东名医,都说妾活不过及笄之年。有一年冬天,江东下了好大一场雪,妾又大病一场,所有人都以为妾会死在那场大雪中。可是,妾不但没有死,身体反而越来越好,观里的老道长说,妾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傅岚宸也笑了:“好一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宫苑深深,宫禁重重,便是太子妃的后福吗?”
徐归宜笑意盛大:“妾身的意思是,俗世之中,未必就有得道高人,能一眼看破天机。既然都是俗人,谁又比谁高明呢?”
回到嘉旭宫的时候,吴嬷嬷早已携一众宫人在门口等着接驾了。徐归宜亲自送傅岚宸回了永辉楼,然后自己才回了淳徽殿。
喝了宫人递上来的热汤之后,便在宫人的侍候在沐浴热汤,去去寒气。徐归宜在汤浴中侧卧着,移动手臂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手臂间的一条疤痕。
青玉看到了,便有些惊讶,但是也不敢仔细问。
徐归宜温声说道:“这是我早些年,在江东患之地,救助难民之时,被一个小孩子哭闹时抓伤的。”
青玉听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徐归宜又解释道:“这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那个小孩子是饿的狠了,身上又痒又疼,没控制住力气,才不小心误伤了我,只是一点小伤。”
青玉叹息道:“水患中的难民实在太可怜了,尤其是小孩子更可怜,小小年纪。”
徐归宜轻声道:“江东水患频发,几乎每隔两到三年便会有一次大的水患,朝廷数年也未曾根治彻底。只是可怜......每一次水患,不知有多少生民罹难。”
热汤沐浴完,徐归宜换好衣裳,问道太子现下在哪儿?青玉出去打听消息,不多时回来禀告,说太子此刻正在书房,一个人待着,说谁也不让打扰。
次日,徐归宜亲自进宫,去给皇后禀报太子的情况。
皇后听了徐归宜的话,笑了笑,语气淡薄:“本宫的儿子是什么性子,本宫岂会不知。陛下和众大臣,昨夜召集各方支援调停,竭力在想着法子补救江东水灾。今日朝廷预选派皇子亲赴江东勘察,太子妃可知道最后去的是谁?”
徐归宜预感有点不好,硬着头皮问道:“不知去的是哪位殿下?”
只听到皇后言语中带着一丝不争气:”皇帝令,赵王今日一早亲赴洪洲了,手持皇恩,和十万石皇粮去抚慰深陷于水患中的百姓。“
徐归宜一听这话,倒是有点纳闷了,开口问道:”怎么会是赵王?“心里补了一句,不应该是公忠体国,兢兢业业的齐王吗?但又不好问出口来。
皇后想必也知道她这一问:“齐王去年才清剿了江东五郡的官员,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去了,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南宫贵妃岂肯善罢甘休?”徐归宜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说什么来宽慰皇后的心情。
所以皇帝昨日是要太子去的,但没有谈拢,父子俩才大吵了一架。
徐归宜心里倒吸一口凉气,不怪乎皇后如此痛心,太子不理政事已久,导致两位庶出的皇子出尽了风头,她这个太子生母,也颜面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