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有好几个狩猎场地,这次去的风景比较优美的九龙山,地势低平,但是面积很大。
“太子妃,奴婢听说这九龙山下雪了之后非常好看,咱们这次去,应该能遇上几场雪。奴婢还没见过北方的大雪,想一想就很好奇。”在东宫憋久了,袭月似乎很期待这一次出行。
徐归宜就不一样了,每次被皇后安排做很多事情,心里总是想,一个狩猎而已,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王侯公卿随同。
不怪早些年,百姓们私底下传言,当今圣上好大喜功。
“你到时候别抱着我哭冷就行。”徐归宜说罢,又捡了几件厚袄子放进箱笼,“记得多带些厚衣服,你若病了,谁来伺候我。”
袭月吐了吐舌头,嘻嘻笑道:“奴婢知道了。”
《左传》记载:“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於农隙以讲事也。”
大翊开国之初,高祖皇帝便定下了规矩,傅家子孙,弓马不可废。
所以皇帝每年必会举行狩猎,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其中,尤以冬狩规模最为盛大。
出发前往九龙山这一日,徐归宜等人卯时起床,巳时一刻才刚出光凌城门,就知道排场有多盛大了。
傍晚的时候,皇帝一行车驾抵达九龙山猎场,太子傅岚宸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两日前从皇觉寺出发,中午的时候就到了九龙山。
“太子妃,这边好冷啊!”刚进营帐,袭月就开始抱紧汤婆子。
徐归宜看着她那张冻得通红的小脸,生怕她今晚第一夜就受不住了,赶紧将自己身上的兔毛大氅取下来,给袭月披上。
“太子妃,这可使不得,您是主子!”袭月正欲去推,青玉已经翻出另一件狐皮大氅给徐归宜换上。
好了,都有了大氅,不用推来推去了。
“青玉姐姐,你不怕冷吗?”袭月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脸惊恐的看向青玉身上那单薄的袄子。
青玉是个十分板正的姑娘,平日里几乎不笑,总是规规矩矩的说话:“奴婢出生在极北之地,御寒能力比旁人强些。”
袭月听到“极北之地”四个字,惊的嘴巴张成鸽子蛋那么大:“极北之地!我跟太子妃自小在南方长大,那里气候温润,没有北方这么冷。”
青玉终于笑了笑,尽管笑意很淡:“温柔水乡,奴亦心向往之。”
袭月开心的走上前去,亲昵道:“青玉姐姐喜欢的话,有机会我们一起回斓州吧。”
话一落音,青玉沉默了,徐归宜沉默了,她自己也沉默了。
片刻后,“但......可能没什么机会了。”袭月低低说道。
“好了,快收拾一下,还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徐归宜平静说道。
“是。”青玉和袭月齐声回答。
第二日一早,徐归宜就被外面的吹角连营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被青玉和袭月扒拉起来,洗漱上妆,里三层外三层的捂了个结实。
当徐归宜踏出营帐的时候,成鹤薇和卢至柔已经在等她了,而且她仔细看了一眼,她们今日的妆容都十分精细,一点也没有收到寒冷气候的影响,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三人一起去给皇后请安,皇家规矩森严,即使在外狩猎,晨昏定省亦不可废。
九龙台上,皇帝陛下在群臣的簇拥下,英姿烈烈的射出了第一支箭,继而四周欢呼声阵阵,仿佛皇帝陛下射中的不是寻常的箭靶,而是敌国的大将。
徐归宜目光搜寻了许久,才看到人群中的傅岚宸,他骑在一匹雪顶玉龙宝马上,身姿挺拔,岿然不动,不同于四周的沸沸扬扬,他的背影看起来格外孤冷清冽。
不禁叹道,这对亲生父子,怎么就在日经月累中,形成了这样天差地别的不同。
就在徐归宜垂下眼眸的一瞬间,傅岚宸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太子妃。
皇后带着一群戎装装扮的妃嫔坐在高台上,众人都在为皇帝欢呼。唯有她,裹在一件纯白色的狐皮大氅中,神色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帝陛下一声令下,男子们都已整装待发,有贵女们身手矫好的也可以一试,皇后和永嘉侯夫人出身将门世家,自然也会上场。
徐归宜先后为成鹤薇和卢至柔理了理身上的戎装,看着她们兴高采烈的出发去狩猎,自己就带着一群精于琴棋书画的贵女亲眷在九龙台等候。
皇后不在,徐归宜就是台上身份最尊贵的女眷了。胆子大的贵女们,也会偷瞄着打量这位容颜胜雪的太子妃几眼,然后小声的讨论一番,但都不太敢打扰徐归宜。
对于这些小把戏,徐归宜只当没看到,自己裹紧大氅,手上抱着汤婆子,面前放了一本教导女子贤良淑德的《女则》,却并不认真看,只当充个脸面。
半个时辰过去,青玉给徐归宜换了个新的汤婆子。
小丫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太子妃,这一页看了半个时辰了,奴婢给您换一页吧。”
徐归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小丫头反讽了,赌气道:“不用,这一页有大道理,我就爱看这一页。”
袭月掩着嘴,生生笑出了声。
青玉努了努嘴,想说这一页就二三十个字,自己都能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