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
一炷香的时间,整个东宫都知道了吧,或许,再过半个时辰,就连宫里都知道了。
“你怎么来了?”徐归宜见她面含忧色,不似有假。
“这里风很大,我来给太子妃送披风。”说罢,拿过身后丫鬟手中的披风,亲自给徐归宜系上。这让袭月伸出去去接披风的手,没由来的停在了半空中。
“多谢。”徐归宜感激的笑了笑,伸手将披风拢的更紧些,这里确实风大。
成鹤薇蛾眉紧蹙,带出一股深沉的忧伤:“太子殿下,他总是如此,只要是触了他的逆鳞,谁求情都没有用。”
徐归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便低声问道。“成良娣也知道吗?我的这双眼睛,跟太子殿下的.....逆鳞,很像?”
成鹤薇面容惊慌,支支吾吾道:“太子妃.....您都知道了?”
徐归宜语气淡淡:“听说,成良娣和殿下自小一起长大,殿下的逆鳞,成良娣也认识吧?”
成鹤薇突然就沉默住了,可徐归宜看着成鹤薇那闪烁的眼神,已得到了证实。
成鹤薇看着徐归宜的眼睛,似乎有那么一刻,真的见到了故人一般,但秋风凉爽,阵阵袭来,她不得不清醒的认知到,眼前人绝不是那个人。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难为情的笑了笑:“很久以前的事了,都是伤心事,太子妃还是不知道的好。”
徐归宜伸出手掌,抚上成鹤薇那微凉的指腹,呢喃道:“其实我一直想跟殿下说一句话,但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罚跪到了这儿。现在看着成良娣,也是同样的话。”
成鹤薇表情定住,眼神飘忽的看着徐归宜的脸庞:“什么话?”
徐归宜朱唇轻启,美目光华,似诉似泣:“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看着成鹤薇走远的背影,袭月小声问道:“太子妃,奴婢怎么看着成良娣来了一趟,回去之后神情有些落寞?”
徐归宜拢紧披风,看着成良娣的背影没入在假山后,眉宇深深,说道:“大概是冷泉苑的风太大了吧。”
袭月不明所以的“哦”了一声,倒也没有细问。
又听到徐归宜清声道:“袭月,回去拿个跪垫来。”
“啊,娘娘,你不是说……?”袭月惊诧莫名,开始说不要的,怎么这会子又要了。
徐归宜扁着嘴,苦哈哈的说道:“因为石子路跪着实在太疼了,真要跪满两个时辰,我还怎么去秋猎?而且我们有披风挡着,也没人能见着。你快点去拿!”
“哦哦哦,奴婢立刻就去。”袭月几乎奔腾着,跑了回去拿软垫。
永辉楼前,成鹤薇躇足良久。身边的丫鬟桃溪低声细语的问道:“良娣,您若是想去为太子妃娘娘求情的话,奴婢建议您还是别进去。”
成鹤薇猛地停住脚步,抬头:“为什么?”
“太子殿下的脾气,您是知道的,这会儿进去帮太子妃说话,无疑于往他的枪口上撞。”
成鹤薇默默低下头,略一沉吟:“你说的对,是我犯糊涂了。”
桃溪浅笑道:“您要是犯糊涂,可不会停在这里这么久。您是关心则乱,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那我们回去吧。”成鹤薇声音幽微。
桃溪扶着成鹤薇走了两步,似乎有些纳闷:“良娣,奴婢觉得您待太子妃娘娘,似乎不一样。”
成鹤薇放缓脚步,侧头问道:“哪儿不一样?”
其实桃溪也说不上来,但是她跟在成鹤薇身边多年,这一点点的敏锐性还是有的。
“良娣您心地善良,助人为乐,这样也说得通。可奴婢总觉得您帮太子妃,不仅仅是出于善意。”
桃溪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成鹤薇听罢心里肯定有数,却并没有反驳些什么。
反而是过了一会儿,才会心笑道:“兴许是我看太子妃,觉得合眼缘吧。”说完,就继续加快步调,往自己的住处走。
桃溪默默的跟在身后,很自觉的闭上了嘴。
成国公府的二小姐,才情出众,相貌出众,品性又高洁,在光凌的贵女圈中,原是个孤傲的不甚合群的人儿。
她说,她看徐归宜,觉得合眼缘。桃溪心里不更加纳闷才怪。
徐归宜在冷泉苑跪了两个时辰,冷泉苑来了三拨人,第一波自然是成鹤薇了;第二拨便是吴嬷嬷,吴嬷嬷陪着捱了小半个时辰,被徐归宜好说歹说的给劝回去了;第三拨卢至柔又来了。
于是徐归宜一边罚跪呢,还得一边陪她们聊天,甚至还要开导他们,说自己没事,让她们早些回去安稳坐着。
看着他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袭月脑袋里的想法,输出又输入,实在是想不明白了,干脆开口问:“太子妃,您说她们是来看笑话的吧,但是每一个人脸上担忧的表情,又十分真挚,不像有假。”
“但说她们真的关心您吧,又没见她们一个人去跟太子殿下求情,求殿下让您免了罚跪,早些回去。奴婢真是看不懂了。”南方小城土生土长的小丫头,自然不懂帝都里的弯弯绕绕。
徐归宜用手将披风下的软垫,移了移位置,让小腿稍稍的松散了会儿,减轻了膝盖的重量。
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