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州,七郡十三镇一关。自古民风彪悍,各种传承式的武馆,数不胜数。也由此,催生了许多以武犯禁的侠儿和义军。
去年刚入冬,第一轮举事的义军刘阿东,便是暮云州人,在贾周的帮助下,算是点燃了第一场起事的火焰。
迁都之后,住在临时修建的行宫里,袁安脸色发白,听着暮云州一场场的叛乱起事。
但这些,还远不是让他最担心的,即便不算暮云营的五万人,他的手底下也有三万的救国营,应当是安稳无虞的。
让他最担心的,是边关传回了消息。
那位一品布衣徐牧,以三千骑杀入塞北草原,一番之后,不仅复而杀出重围,而且还杀死了北狄王子。
河州城那边,守城的士卒们早已经群情激昂,将日渐颓败的二十万北狄人,死死挡在城外。据说,草原王庭的大汗震怒异常,左汗王拓跋照已经有了退军的打算。
袁安沉默闭上眼睛。
这就好似两个极端,他弃了边关,不敢面对北狄人。偏偏那位一品布衣,却杀入边关,鼓舞了山河。
迁都暮云州,并非只是害怕渝州王的大军,另有一点,是畏惧北狄人的势大。
“朕……真是昏君吗。”
旁边的太监,垂头不敢答。
“陈卿,你说呢。”
陈卿,并非是陈长庆,而是天王鞭陈庐。
陈庐露出笑容,“陛下为国忧心,迁都暮云州,乃是大兴之兆。”
“陈卿,定南侯的事情,便要劳烦你了。”
陈庐压住脸色的狂喜,跪地长揖。
另一头,边关的硝烟,逐渐散了去。
常四郎立在河州城头,略显疲惫的脸庞,满面都是笑容。
在城关之下,十几万列阵攻城的北狄人,在一声声沉闷的牛角号中,缓如退潮,仓皇往后方退去。
那位骑着马,被亲卫护在中间的左汗王,似是气怒无比,扬着马鞭,不断对着千疮百孔的河州城,声声怒吼。
“腾格里啊,草原子民的帝国,三十万狗儿,这就走了?若不然,爹开个小门缝,再来攻城试试?”常四郎笑出声音。
原本骑马调头的拓跋照,冷不丁听到这一句,身子蓦然一抽,怒而扬起马鞭,将近前一个都侯,直接鞭笞摔马。
见得狄人大军退去,常四郎才猛地呼出一口气。
“渝州王,徐将杀出了草原,这番河州之时,莫不是和退军的北狄人,撞在一起?”于文脸色担心。
“不会,他会往北面绕。家穷人丑五尺三的燕王公孙祖,定然不敢拦的。该死,老子让他带兵驰援河州,他居然不来。”
实则,常四郎此时的心底,还很是震惊。他想不通,酿酒起势的小东家,为何懂这么多打仗的本事。
堵二城,连环马,斩首之阵……这都哪儿来的,并无任何先例。莫不是说,小东家真是天将下凡?
……
出了草原,带着最后的一千多骑,徐牧顾不得多想,一路狂奔之下,直至四百里处,总算是远离了塞北大草原,远离了大漠孤烟。
“下马,休整。”徐牧声音嘶哑。
只刚说完,无数停马的好汉,跨马的动作还没开始,便有许多,接二连三地摔了下来,摔到了泥地之上。
不过是吊着一口胆气,这会儿要休息,一个两个的,才发觉浑身都透支了。
“魏小五,去取水烧热。”徐牧声音发颤。他自然知晓,这帮人是何等的生死一场,方能出了重围。
数万的北狄人之中,只为了杀死拓跋竹,不知耗费了多少力气。若非是敌军士气一时崩碎,有这数万狄人在,估摸着还要被继续堵截。
不过,这数万的狄人,大多是河州遣回来的,也就是说,整个儿的河州之围,或许要轻松下来了。
“牧哥儿,那赵狗跑得太快,若不然,我便一定砍了他!”司虎还在喋喋不休。
对于赵青云,徐牧已经没有感情。和司虎一样,巴不得手刃一番。
“樊鲁,燕州的事情,你知晓多少。”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裨将,听到徐牧的话,急急回了话。
“只听说……家穷人丑五尺三,是个面丑的侏儒,燕州虽然外有异族柔然,但燕州王公孙祖用的是怀柔之策,使得燕州的三郡之地,还算得太平。”
徐牧微微愕然,他以为常大爷是说着玩的,没想到这燕州王,当真是个侏儒。
“徐将放心,燕州王定然不敢为难我等,否则,渝州王那边便要杀人的。”
徐牧听着无语。自从小侯爷去世之后,他和常四郎的关系,似是更近了一步。
“举杯,同敬小侯爷。”
正在休整的一千多人,不多时,都撑着站了起来,并无酒碗,索性是就这酒囊,每一饮了一口。
草原的马奶酒有些酸涩,一时间,让徐牧更加怀念起庄子的生活。归心似箭,他巴不得立即飞回去。
休整一夜,扎营的小山谷里,处处是乍起的厚重鼾声。生死一轮,六千骑出河州,到了现在,所剩者只有一千五百多骑。
连着狄马儿,都换了二三次。
……
“徐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