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船一路南行,气候也越来越暖和,沿路越往南风景越旖旎。晓风从未见过江南的景致,一时觉得自己在画中一般,大呼小叫得喊自家姑娘出来看景儿。
杨双双在北地生活久了,见到这江南的气象,呼吸到带着湿气的空气,压抑得心情竟然也好了许多。
因着林家的祖籍都在姑苏,林如海吩咐让先去姑苏,托她带着儿女去祖宅祠堂祭祖。
听闻林如海的夫人儿女到了姑苏,此地的官员都纷纷出来迎接。
杨双双也终于见到那位陈经邦,就是初次见到林如海时,他假借名字的那位同知。
这会儿陈经邦调到了姑苏当知府,因是本地品级最高的官员,又和林如海是好友,所以这次迎接是他为主。
杨双双虽然是林夫人,但如今她并没有完婚,名不正言不顺,黛玉又是个闺秀,所以阳哥儿自告奋勇的去社交了,他年纪虽然不大,说起话来倒是有模有样。
陈经邦见他一本正经,俨然又是一个小林如海的模样,乐得直笑。
陈夫人过来请杨双双和黛玉去洗尘赴宴,一行人便向苏州城的松鹤楼走去,松鹤楼是苏州名店,一道原汁扒翅,一道松鼠鳜鱼均是一绝,黛玉和阳哥儿许久没吃本地菜色,不免大快朵颐。
用过午膳,阳哥儿提出要去林家祠堂祭祖,陈经邦及夫人自然要陪同,待到了林家祠堂,早就有人通知林家族人等候在外,如今主事的那位是隔了宗的一位表叔,他热情得接待了他们一行人。
待要进祠堂,杨双双道:“如今我也没拜堂完婚,这祠堂如今却是不便去了。”
林表叔深觉这位续弦的林夫人懂礼数,自带着黛玉和阳哥儿两个去了祠堂里头。
杨双双倒也不是因为什么礼数,只是自己和林如海这桩事本就是交易,说过不上族谱的,也就懒得节外生枝了。
拜完了祠堂,陈夫人留双双几人在姑苏歇息一日,再去金陵。
杨双双这日子天天在船上,老觉得轻飘飘的,如今走到陆地上,方觉得舒服了几分,见黛玉和阳哥儿也是一脸期待的神情,想着不过晚一日,欣然应了。
到了傍晚薛蟠竟来求见,他去岁接了户部员外郎的差事,正和江南三织造打得火热,如今正好在苏州织造里头办事儿,听闻杨双双到了这头,哪里又不上门求见的道理。
因他和杨燕燕订了亲,也不算外人,杨双双便请了他进来,薛蟠穿一身湖蓝色的罗衣,颇有些青年才俊的模样。
杨双双笑道:“你也算是遂了意了,如今也得改口叫我一声家姐。”
薛蟠废话不多说,先让人送来上好的姑苏的织金、闪缎、妆花缎的料子,大手一挥:“自然是要谢的,听闻你去了金陵就要大婚了,这些给你备着当嫁妆。”
杨双双看过后道:“哪里用得了这些,你留些给宝钗和燕燕。”
薛蟠道:“她们那里自然有的。”
杨双双让晓风收了去,又问起他这一向的经历。
薛蟠笑道:“我先前在杭州织造待了许久,来苏州不过一两月,倒是有一件趣事儿,我年前识得一位贾雨村贾大人,他在苏州府做同知,我和他说起香菱的身世,托他去询问一二,没想到他竟认得香菱的父亲甄老爷,他受了甄老爷的大恩,将香菱送了回去,可惜甄老爷离家走了,贾同知可怜她母女,还认了她做干女儿,也算是一桩喜事儿。”
杨双双稍觉怪异,贾雨村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怎么会认一个家道中落的孤女当干女儿?
盘桓了一日,陈夫人亲自送她们到码头,奉上若干姑苏土仪,两人正在船头寒暄着,忽然听见旁边一阵儿喧闹声。
几人看去,只见码头那边乱成一团,一群身穿皂色官差模样的人正围着一个男子殴打,旁边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在拉扯,见惊扰了杨双双,陈夫人蹙眉吩咐人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陈府的人赶紧过去喊道:“何人喧哗,别冲撞了贵人。”
差役赔笑:“是是,马上就走。”
披头散发的女子,听说有贵人在场,忙爬起身来,一径朝杨双双和陈夫人跑来,边跑边哭喊:“求贵人伸冤,求贵人伸冤。”
那披头散发女子跑了一阵后被陈府的人拦了下来,但口中不停哀求。
杨双双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一时目瞪口呆,陈夫人反应比她快,忙道:“您先走,这边我来处理就好。”
她正要应声,忽得撇到那女子的脸上,轻轻“咦”了一声,这女子虽然形容狼狈,但分明有几分眼熟。
陈夫人见杨双双如此反应,似乎认得你那女子,忙叫人放开了她,那女子忙上前跪下道:“小女子金杨氏,求贵人伸冤。”
杨双双这才想起她是谁,这女子是她生父那边杨家三房的杨五姐儿,她早前到扬州鸦庄的时候,和她住过好些时日,还一起游过琼花寺。
她忙叫人将那男子也带了过来,那些差役本不想惹这些所谓的贵人,但现在自己要抓的人被带走,怕回去惹罚,问道:“还请贵人留下个名号,我们回去也好交差。”
杨双双想了想道:“我是江南布政司林道台的家眷。”
差役闻言有些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