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双双在家住到第三日,终于收到回信,周鸿的信写得很简单,意思却清楚明白,这事儿不是无风起浪,是贾珍找人在仇都尉公子前透了话,才有后来的波澜。
她冷笑了一声,果然一招不行又出一招。
这个仇都尉之子竟和荣府一行公子哥儿竟还有些牵扯,简单来说,自十多年前费了太子后,圣上一直未立新太子,现下最有竞争力的有两个皇子,从政治来说,仇家和荣府一行人立场不同。
上头不合,下头也闹了起来,去岁,宝玉的好友冯紫英、卫若兰和仇都尉之子起了冲突,纠结了一行人把他海揍了一顿,因着仇家不得势,不过给老太妃几分薄面,登门道了歉也就了事了。
信上还写仇家老太太一两年没进宫了,近来进宫见了老太妃,说了好半天话,据他手下的人探听,估摸还是在打小妹燕燕的主意。但此事他会处理,尽可放心。
周鸿还告诫她,说是王家哥儿因着金荣的关系和仇都尉之子走得颇近,让她千万留心。
杨双双看完信,暗暗叹了一口气,哪里能放心,一事未平,一事又起,可谓多事之秋。
不过想到天网连宫里的消息都能探查到,如此不同凡响。她精神又振奋了几分。
杨双双得了消息,不便在家多待,只交代了晓风几句,让她和薛蟠通个气儿,让他稍安勿躁。
这提亲的都到眼巴前了,薛蟠哪里能安心,恨不得立刻将人娶回家藏了起来。
借着晓风送信的机会,他要求带话回去说要见一见杨燕燕。
晓风跟着自家姑娘,向来胆子颇大,回去也不隐瞒,只把话告诉了三姑娘。
自打先前杨双双知晓他们通信以来,两人便断了联系,再是她年岁大了,也不像小时候那般肆意了。
她这会儿听了晓风传回来的话儿,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一是不想嫁给旁人,但要如此许给薛蟠,却又不甘心。先前的心结,一直都在。是以她应下了这桩事儿。
杨燕燕等姐姐回了荣府,便找了个时机,糊弄了秦氏,带着绿衣出了门。
薛蟠那头自然都安排妥当了,就等着杨燕燕过来。他手中拿着一副鸳鸯环,就是那日燕燕在铺子里看了良久的。
他心急如焚,见了本人,顾不上寒暄,只道:“这一两年,都没有只言片语,我的心意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杨燕燕闻言,默了默才道:“我只知道你原先是属意姐姐的。”
薛蟠听了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我自打来了京上,见过你之后,就明白我对你才是男女之情。”
他见杨燕燕不说话,他继续道:“我自打前一两年,在家读起诗书来,最喜欢读的几句就是,‘燕燕飞来,问春何在’,或是‘燕燕轻盈,莺莺娇软’……”
杨燕燕面色羞红,心结荡然无存,接了那鸳鸯玉环,“我……你放心。”
杨双双自不知道这双小儿女私会的事情,回了荣府,才知晓她不在的这些时日,荣府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鸳鸯被贾赦逼婚,史太君知晓后大怒。怪道她回来请安的时候,发现鸳鸯一双眼红红的,想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她不由幽幽一叹,心道,在如今这地界儿,别说一个小小的丫鬟,便是像迎春、探春这样的国公小姐,也身不由已,只能被安排来安排去。
她算是个异类,但想自立起来,却也要靠着史太君母认的女儿、林如海未过门的太太,这样的身份撑起来,不可谓不可悲。
鸳鸯的命运可以说是可得见的凄惨,她如今虽然仗着老太太喜欢她,极力抗婚,以保周全。
但史太君年事已高,若是某一天不在了,她的依仗也就没了,得罪了大老爷大太太,身为家生子奴仆的她,只怕生不如死。
杨双双心情很是沉重,知道是一回事儿,参与又是一回事儿。
这些命运悲惨的女孩儿,都是她身边活生生的人,日常和她说笑打趣,这就不一样了。见她恹恹的,晓风正要回话,这会儿却欲言又止。
杨双双看在眼里,问道:“何事?”
晓风道:“哥儿那边的雪蝉来了。”
杨双双点了点头,示意她把雪蝉带进来,雪蝉年纪和紫鹃差不多,是贴身服侍明希的,做事妥当又上心。
雪蝉先问了安,请示道:“阳哥儿说他们先生明儿要带他们去檀月书院,我过来跟太太说一声。”
檀月书院是都里最有名的书院,大儒齐聚,朝中许多有名的清流都是从这里走出去,而且有教无类,书院里不止有贵族子弟,一些颇有资质的寒门子弟也在中学习。荣府自家有族学,但若是能去书院交流,对族中子弟百害而无一利。
杨双双知晓其中道理,欣然应了。
到了傍晚,杨双双收了一张帖子,她心中好奇,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以前伺候过史太君的赖嬷嬷发的帖子,她孙子捐了官,因而请了荣府的主子去她家的小花园听戏做客,日子就定在五日后。
她虽然素来不耐烦这些事儿,但这位赖嬷嬷却是伺候过长辈的,在史太君面前颇有脸面,便是凤姐儿见了她也得恭恭敬敬,她推辞不得,只好让晓风回话说是定会准时去。
处理